“滾開!”
“四阿哥,您不能亂闖啊!”
“我有要緊事,必須立刻見到皇阿瑪!皇阿瑪!皇阿瑪,兒臣有急事,請您 一定要見兒臣!皇阿瑪!”
弘曆緩緩抬起頭,陰沉地朝門外望去:“讓他進來。”
門外的侍衛終於放行,永珹跌跌撞撞的衝進來,一見他就跪了下來,一路膝行至他腳下,痛哭流涕道:“皇阿瑪救我,皇阿瑪救我!”
“你來得正好。”弘曆俯視他,冷冷道,“朕有話要問你——你是不是派盡忠去過兵器庫?”
永珹聞言一愣。
弘曆厲聲道:“朕在問你的話!”
永珹頓時支支吾吾,本不想承認,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只聽見外面一片腳步聲,竟是繼後趕了過來,一見他,立刻皺起眉頭:“放肆!往日我是怎麼教你的,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還有臉在養心殿大吵大鬧!”
“到底誰幹了大逆不道的事兒?”永珹見她不留情面,竟要將自己暗算五阿哥的事情說出來,立刻一不做二不休,咬牙道,“皇阿瑪,是,兒臣是派盡忠去過兵器庫,但那是——”
傅恆突然插了一句嘴:“四阿哥派人去毀了五阿哥的鳥銃,不是嗎?”
見開口的是他,永珹立刻明白過來,弘曆估摸著已經派人查過兵器庫的出入情況了,自己所做的事情,多半也已經暴露了。
“皇阿瑪,兒臣是命人破壞了他用慣的火器, 但那只是一時嫉恨,想讓他在您面前出個醜,沒想過要害他性命啊!”心亂如麻,以至於連聲音都開始慌亂起來,永珹忽然一回頭,指著繼後道,“五弟從綠營借來的新鳥銃,兒臣從未碰過!是皇額娘,是她要除掉五弟,是她,一定是她!”
繼後厲聲道:“胡說八道!”
“她還想要殺我!”永珹抱著弘曆的腿,哭道,“皇阿瑪,今天晚上兒臣留在阿哥所,皇額娘身邊的珍兒帶了酒食,那道酒釀元宵有毒!皇額娘害了五弟,現在又要害我!”
繼後臉色鐵青,袁春望幽幽如一隻鬼魂,自她身後飄出來,聲色陰柔:“四阿哥,元宵有毒,你為何還能好端端的站在這兒?”
永珹厭惡地看他一眼:“珍兒良心發現,是她告訴了我實話!”
“四阿哥,你真是滿口謊話。”袁春望笑道,“珍姑娘偶感風寒,臥病在床,皇后娘娘 還特意為她請了太醫,承乾宮上上下下都知道,一個重病的人怎麼會去下毒?”
永珹愕然半晌,忽然抬頭朝弘曆喊:“有毒的飯菜就在阿哥所,兒臣怕有人毀了證據,特意找人看守,皇阿瑪若是不信,一查便知!再不行,請珍兒來!”
繼後嘆了口氣,徐徐跪下道:“皇上,臣妾沒想到親手撫養長大的孩子,為了脫罪竟 毫不猶豫攀咬我,實在是心痛極了。但臣妾可以對天發誓,從未傷害過五阿哥, 更不知永珹惡行,若有違誓,寧受五雷轟頂,不得善終。”
包括永珹在內,在場眾人,沒人料到她竟會發這樣的毒誓,不由都愣住了。
“四阿哥稍安勿躁。”最後傅恆開口道,“是真是假,等查驗明白就知道。”
於是弘曆下旨,張院判連夜趕了過去,連同阿哥所的管事太監一起,將桌上已涼透的飯菜檢驗了一遍,結果出來,報與養心殿。
“——無毒。”李玉道,“至於珍姑娘,有太醫作證,的確病臥在床,她說,今夜從未見過四阿哥。”
“不可能,這不可能!”永珹震驚道,“皇額娘明明要毒死我,她要毒死我,我親耳所聞,親眼所見!”
只有他親眼所見,只有他親耳所聞,再沒一個旁人能夠佐證,就連他身旁的那個小太監盡忠,如今也沒了蹤影,
沒有證據,那就是什麼都沒發生,他的所聽所見,都是幻覺,亦或者是對繼後的誣陷。
“我知道了,你,是你!是你安排了一切!”永珹忽然撲過去,捏住繼後的肩膀使勁搖晃,“皇額娘,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把你當成親額娘啊,為什麼?不是你的親生兒子,就要送我去死?難道在你心裡,我只是一顆隨時犧牲的棋子?”
袁春望一把將他推開,沒怎麼用力,但永珹自己站不穩,踉蹌幾步,便坐倒在地,嚎啕大哭起來:“我自知天分不高,所以加倍努力,可還是比不過十二,就因為我不是親生的……可皇額娘,我這麼多年的孝順難道是假的嗎?你就……你就這樣殘忍,非得拿我給十二當墊腳石使嗎?皇額娘,皇額娘!”
聲聲帶淚,聲聲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