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弘曆下令將他押送宗人府,那一聲聲淒厲的皇額娘依舊迴盪在眾人耳邊。
繼後從養心殿裡出來,端端正正走了許久,忽然腳下一軟,好在袁春望伸手來扶,她才沒有跌倒在地上。
“娘娘,四阿哥蠢鈍無知,犯下大錯,如今終於真相大白,皇上也已將他關入宗人府……”袁春望柔聲道,“已經沒事了。”
繼後慢慢轉過頭來,陰沉著臉盯著他。
“說。”她冷冷道,“你都幹了什麼?”
袁春望畢恭畢敬道:“沒有皇后娘娘的吩咐,奴才什麼都不敢做。”
“你擅做主張的事兒可不少,有了第一回,本宮還能信你嗎?”繼後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說,四阿哥的事兒,和你有沒有干係!”
“娘娘真是冤枉奴才了。”袁春望模樣更加恭敬,“四阿哥落得如此下場,全是他咎由自取,為了那個位置,竟不惜加害五阿哥……這事兒,還是他的心腹太監盡忠怕擔責,密告奴才的。”
說到這,他抬眼望著對方,笑:“奴才自不敢隱瞞,立即就告訴了您。”
繼後陰沉著臉不說話。
她起初並不相信袁春望的話,以為對方是在離間自己母子兩個的關係,豈料前腳剛剛踏養心殿,就聽見永珹在那編排陷害自己。
什麼給他下毒,分明是他自己眼見事發,便反咬一口,將髒水往她身上潑!
“可他畢竟是本宮撫養長大的孩子啊……”繼後終於收回了些對袁春望的戒心,頗為疲憊地垂下眼,“他這舉動,害人害己,可謂愚蠢至極,皇上雖然將他收押宗人府,但心裡,只怕對本宮也起了疑,哎……”
弘曆自是起了疑心的。
養心殿內,他望著繼後離開的方向,手指不急不緩的敲打著桌面:“你覺得是永珹所為嗎?”
傅恆:“皇上,奴才不知道。”
弘曆斜他一眼:“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說?”
傅恆只得道:“皇上,奴才相信四阿哥說的是實話,他的確破壞了五阿哥的舊鳥銃,可他沒有碰過從綠營新借來的鳥銃。或許,五阿哥受傷,真是一場意外。”
“沒有因,何來果?永珹或許沒有殺人之意,但他心胸狹窄,手段卑劣,又成了他人手裡的利器。”弘曆冷笑一聲,“一出手,就毀了朕兩個兒子啊,好手段,好心計!”
盡忠一個大活人,怎會無緣無故失蹤,這是最大的破綻,也意味著背後必定有一個主謀,此人是誰,是繼後還是旁人?弘曆心裡自然起了疑,疑心繼後,也疑心所有人……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復從前
自養心殿回來後,繼後開始稱病不出。
旁人以為她是因為四阿哥的事,暫時不出,以避風頭,實際上她是真的頭疼腦熱,起不來床。
“等等。”袁春望叫住正要進門的宮女,“皇后娘娘心情不好,你這一身素淨,是要觸娘娘眉頭嗎?”
那宮女名喚芸香,新進宮不久,妙齡之年,花容嬌豔,回首看他,怯怯道:“那您說怎麼辦?”
袁春望左右看看,見長廊外桃花灼灼,其中一枝橫斜而來,便伸手摺下一朵桃花,別在她鬢間:“花開得正嬌豔,娘娘瞧見,病也好得更快。”
他的眼神如此專注,聲音如此溫柔,也不知是在誇花,還是在夸人。
芸香羞得臉也紅了,四下張望了片刻,小聲道:“小心別叫珍姑姑瞧見,我可要捱罵了。”
袁春望長得這樣好看,如同桃花十里,灼灼其華,哪個宮女不喜歡他?珍兒硬是為了他單到了現在,成了一個沒人要的老姑娘,於是看他看得更緊,哪個宮女敢多看他一眼,回頭都要被珍兒狠狠削一頓。
芸香小心扶了扶鬢上桃花,進屋送藥,繼後病容憔悴,問身旁的珍兒:“皇上什麼時候來?”
“快了。”珍兒道,“皇上今天有大朝會,等皇上忙完了,一定會來看望您。”
繼後點點頭:“把鏡子拿來,本宮要梳妝打扮。”
就連珍兒都有些不情不願,因為繼後這幾年一照鏡子就會情緒不佳,最近更是變本加厲,照著照著就要發脾氣。
“這兒……”果不其然,繼後撫著自己的脖子道,“是不是多了許多皺紋?”
不等珍兒開口,她的手就順著脖子向上撫,撫上自己的眼角。
“還有這兒。”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惶恐與慌亂,“是不是多長了一條紋,你快看,看啊!”
珍兒忙道:“娘娘,沒有,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