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學些個手藝,佛學,一去而來,長安城的番子就多起來了。”
木姜沉默,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只道細細的一縷線牽在這,又牽在那,弄得人云裡霧裡。
謝三郎將糕點都放到食盒上,果然在下面看到一個卷的小小的紙條,開心的拍頭,大笑:“哈哈,果然西西沒忘記我。”
開啟,裡面的字跡仍然娟秀流暢,謝三郎看了又看,捂在心口:“她約我晚上和她見面呢,我還以為她將我忘了呢。”
眼前的人高過她一個頭,卻瘦的緊,沒有尋常男子那樣濃眉大眼,高大壯碩,生的一張女人的臉,舉手投足間也娘兮兮的,很八卦,很不著調。木姜知道,他像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動物稀裡糊塗的踐踏自己的領地,但她卻無力趕走他。落入風塵,他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活的沒心沒肺,木姜在自己小小一隅裡悶著窗子活的小心翼翼,偏生他闖了過來,不顧一切的砸開周圍的黑暗,末了揮了揮衣袖,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帶走。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木姜的心麻麻的,好像喝了一瓶花椒油,若無其事的說,“好啊,那就去啊,蠻好的,真的。”可發緊的喉頭像被油掐的緊緊的,她只能笑笑,望著食盒上的糕點,看著食盒上細密的紋路,道:“三爺這可是開心了?”
“是啊。”謝三郎站起身子,去翻自己藏好的盒子,他拿出裡面的金銀財寶,亮的晃眼,問:“你說這些給西西,她會喜歡麼?”
“……喜歡。”
“可她喜歡才子,你說我要不要背幾句詩,讓她對我刮目相看?”
“三爺有心,西西姑娘定然是開心的。”
“你說念些什麼好呢?”
木姜低著腦袋想了會兒,道:“牆外鞦韆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裡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無情卻被多情惱。”
謝三郎翻開詩集,找到這一句,取笑道:“錯啦,木姜你看,你念反了。”
木姜回過神,抬頭看了他的丹鳳眼,染著笑意,尾梢像吊著一朵小小的桃花,她抿下那種淡淡的酸澀,又想到前些日子還在告誡謝三郎,不能羞呢,今日便到自己了,她小心的收斂起自己的心思,說,“三爺我再說一個怎麼樣?‘山之高,月之小,月之小,何姣姣,我有所思在遠道,一日不見兮,我心悄悄。’”
謝三郎一聽,砸吧砸吧,覺得對味兒,一拍大腿:“就這個了。”
*
夜裡,夏蚊成雷,偏生謝三郎燻了香,像個移動的靶子,蚊子大軍朝他不停的進攻,他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摳著癢癢,眺目遠望,像一個望婦石。
好久,樓梯間才傳來淺淺的腳步聲,謝三郎幸喜的跑過去,也不摳他臉上的蚊子大包了,笑道:“西西,你來了?”
月光皎潔,連關上了的窗戶都擋不住,木姜躺在棉被上,想睡,腦子卻清醒的很,但坐起來,卻不知該做什麼事,只得楞在那,去將窗戶開了。
夜風帶著暑氣,吹在臉上,倒蒙了層細細的汗珠,不遠處,百香樓像個安靜的女子佇立在那,細細的凝視著夜間懷情的兒女,天太熱了,木姜心想,可她只穿了一件麻衫,背後卻沁了層汗珠,怎麼回事,難道她會不知,她只想裝聾作啞,糊弄了過去,可越讓自己不想,越是在意,徘徊之間,披上了衣衫,朝著城外走去了。
茅舍仍舊是原樣,沒有人進來過的樣子,她側身躺在床上,試圖呼吸到何偏正的氣息,驅逐心裡的悵然,可惜沒有,鑽進鼻腔裡全是棉被溫暖的味道,雖然好聞,但少了人氣。
她拉過棉被,將自己的肚子搭上,抬起手,描繪山川湖海,也許此時何偏正抱著劍走下明山,招來船家,渡過浩浩無垠的大湖,也許船家打上一條鮮活的魚,燉了湯,正好溫潤他飢餓的肚皮,也許,也許……
謝三郎握著拳頭輕輕咳嗽兩聲,望著又圓又大的月亮,覺得天時地利都站在他這,他這一次一定要將崔玠比下去,可惜他望了月亮,又望了望西西,忽然腦袋空空,卡了殼,他有些惱,苦著一張臉,冥思苦想。
西西卻問:“你前些時日一直來找我有什麼事?”
謝三郎終於想起來了,他拉著西西的手,說,“西西,你聽,我給你念詩,山之高,月之小,月之小,何姣姣,我有所思在遠道,一日不見兮,我心悄悄。”
西西一愣,敷衍道:“不錯。”
謝三郎大喜,心裡美滋滋的,西西卻拉住他的手,說:“三郎,我要的東西呢?”
那日她寫了信告訴三郎,要和他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