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三郎拉著木姜躲開,“楚江紅你這蹄子,真是老鴇划船不用槳——全靠浪”
昨夜馬伕人明明在他這兒留宿,他攛掇著馬伕人給他本家的表弟找一份好差事,沒想到還沒成事兒,便被姓謝的勾引走了,今日躺在床上,聽他歡聲笑語,嬉笑罵俏,恨不得一盆咣死他。
當下左顧右盼,拿了一把削水果的到就要衝過去,卻被趕來的小廝抱住了。
“楚先生,您何必呢!君子不跟小人鬥!”
鬧得架勢太大,驚動了百香樓的樓主。
這是木姜第一次看見他,只見他穿著一身竹青色長袍,站在天井不怒而威,楚江紅也垂著腦袋洩了氣兒。
“誰起的火?”
謝三郎難得乖順的立在那,雙手搭著欄杆,鼻觀眼,眼觀心。
樓主掃了一眼,盯住木姜:“你說。”
楚江紅大驚失色:“樓主,那個丫頭是姓謝的……”
“我要你說了麼?”
楚江紅的嘴蠕了一番,終是低
著頭了。
木姜趕鴨子上架,在謝三郎殷切的眼神中,咬著牙:“回樓主,是楚先生先挑的事兒。”
樓主點了點頭,回頭看楚江紅:“禁足一個月。”
謝三郎大喜,挑著眉去看楚江紅。
偏生這些小動作落在樓主眼裡,他盯了謝三郎半晌,可謝三郎還沒個眼睛份兒,木姜扯了扯謝三郎的袖子,他這才抿著笑,低了頭。
“一個巴掌也拍不響,謝三,你也給我禁足一旬!”
“啊!樓主!”
“有意見?”
“沒…。。”謝三果真蔫了氣。
☆、三更兒女情
謝三郎悶在屋裡,拿著一本書,裡面寫的是個書生遇到一隻豔鬼,既替他暖床做飯,又替他招了公主,最後還自知身份下賤,自請離去的故事。
他翻了第一頁便直皺眉,捏著書卷向木姜說道:“真不知是哪個窮秀才寫的書,果真異想天開的緊,看的人只噁心。”
剛過午飯,謝三郎只說他胃口不好,卻吃了一大碗臊子面,又吃了一張餅,木姜怕他嘴裡幹,替他燒了苦蕎茶,聽到他這樣說,木姜覺得也稀奇,世上的男兒哪個不是左擁右愛,身邊纏著鶯鶯燕燕,偏偏說出去得了便宜還賣乖,謝三郎端了木姜遞的茶,咂了一口,說:“哪有這麼容易的買賣,要是我寫這書,便要剜了那書生的心肝子吃,看他還敢不敢。”
這話都說的怪了,買這書的人多是男人,男人看這樣的書只覺得渾身神清氣爽,哪會代入女人?
木姜笑道:“三爺說笑了,要是這樣寫了,誰還會買?”
謝三郎道:“也是,唉,想看看這書也不容易,都是假的,唬人看的。”說罷,把書一扔,靠在躺椅上,慢慢的搖著,一雙丹鳳眼望著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麼。
“三爺要是覺得假,就去看史書,那個就是真的。”
謝三郎嘿嘿兩聲,抬著手指頭點點木姜的腦袋:“這你就不知道了,世上最假的書便是史書了,想怎麼寫就怎麼寫,這皇帝不管是誰,都會做些好事,做些壞事,若是正統繼位,那史書便只敢寫先帝的好話,若是被人謀朝篡位,別說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都給他翻出來,便是他的樣貌也給他改成個夜叉來。”說罷,招了木姜,在她耳邊道:“可別說出去,我年幼時瞧過先帝一眼,那樣英俊瀟灑的人物,偏偏被史書記成個大餅臉,蒜頭鼻。”
木姜聽了,一愣,強笑道:“那果真是。”
“還有啊,宮中秘聞說先帝是得花柳病死了的,怎麼可能,多半是被人害死了,還不落個好名聲。”
木姜蹲在躺椅邊,低垂著眼,撐著腦袋:“誰知道呢!史書真真假假,誰分的清?”
“那不一定,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總有名仕將一切記在本子上,等過了個幾百年改朝換代,誰又能說的清是正史的真,還是野史的真?”
說罷,摸摸自己的下巴,只覺得自己聰明極了。
木姜抬頭,看著謝三郎,問道:“三爺還見過先皇?”
謝三郎訕訕一笑,擺手:“哎呀,上不了檯面,是那日七夕先帝和先皇后帶著百官去往萬福寺祈福,我遠遠望了一眼罷了。”
木姜心想,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是你在哪?十一歲的年紀哪能待在百香樓?樓裡的男子都是滿了十四才收進來的。但她沒問,十年間的事變化多的很,長安城裡的人哪個背後沒點兒故事?誰不是收斂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