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個生活的?
謝三郎一手墊在腦後,一手拿著扇子,慢慢的扇風,不多一會兒便睡著了。
木姜見了,拿了件外衫披在他身上,便坐在窗邊撐著腦袋。
窗外,晴空萬里,芭蕉的花謝了,結了幾爪綠油油的小果,蝴蝶蹁躚,單調機械的揮動自己的翅膀,不一會兒,眼睛也像蒙了層霧,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是夜,木姜先替謝三郎整理了被窩,才將自己的鋪落整理好了,謝三郎穿著雪白的中衣,坐在床上,手裡拿著一根天空藍琉璃簪子,在燭光的投影下,瀲灩奪目,他舉著它,問:“好看麼?”
木姜點頭。
他像拿了個寶貝似得,捂在懷裡,“這可是我求西域的一位商人帶的,這麼美的簪子戴在西西的頭上,一定標誌。”
木姜自從跟在謝三郎身邊服侍後,也多多少少將他們二人的事兒摸了個徹底。謝三郎是家裡獲罪落入風塵,而他口裡的那個西西姑娘則是哪個官家女兒走失後賣到百香樓來的。大概是某天二人金風玉露一相逢,同門中人惺惺相惜,一去二來便郎生情,妾生意。
只可以謝三郎明面上是馬伕人包著的,要是知道他胳膊肘往外拐,可不扇死他兩!於是才怕她說出去,將她箍在跟前。
西西是百香樓姑娘中的頭牌,長得好,條又順,不知多少文人英雄拜倒在她石榴裙下,連謝三郎這個小倌也不例外。
正沉浸在甜美的夢中,門外小廝扯著嗓子喊:“三爺,馬伕人來了。”
木姜將自己的被窩收好了,就要出去,卻看見謝三郎左擱右放,不知道將簪子放哪好。
見木姜要出去,忙將它塞在她手裡,推她出去:“跟馬伕人說,我準備準備,馬上就來。”
“還需要準備什麼?”爽朗又不失威嚴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門一開,木姜和三郎立在那,一個塞著簪子握住另一個的手,另一個搖頭說怕被看見。
劉夫人一進門便看到的這番景象:郎有意,妾好似無情。
她嘶了一聲,指著木姜,“這不是那個口齒伶俐的丫頭麼?”又轉過頭對謝三郎道:“怎麼,你們還有一腿?”
謝三郎跳開,一蹦三尺遠,扭捏道:“哪有!”
劉夫人見木姜手裡拿著根簪子,道:“我說你怎麼會有事去求英格爾,原來這琉璃簪子你是準備送給這個丫頭的?”
“哪有?”謝三郎閉眼就要瞎扯,但猛地想到這麼新鮮的小玩意兒,年輕女子帶帶也就罷了,給劉夫人這個半老徐娘戴,這不是笑話嗎?
他嗯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劉夫人只當自己捉姦成雙,當下黑了臉,點著謝三郎的頭道:“捧了你幾天,忘了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了?你什麼時候去看看下等小倌過得生活,我給你吃給你穿,你竟敢在背後給我穿小鞋,是活膩的還是怎的了?”
謝三郎被她戳的像個軟骨頭一樣,他貼過去,求道:“哪敢啊,小的哪敢做這些事?”
劉夫人順著給了他一巴掌,冷笑:“不敢,我瞧你膽子大得很!”
謝三郎捂著臉,跪到地上,磕的砰砰響,“夫人饒命,小的真的不敢。”
在這麼下去,這事怕是沒了了。
木姜跪在地上,將琉璃簪子捧上去,說:“夫人息怒,簪子是奴讓三爺帶給我的。”
劉夫人順眼望去,從鼻腔裡傳出氣兒:“你是個什麼東西?”
“回夫人的話,奴不是東西,奴連東西都不如。”
謝三郎跪在地上,脊背一僵,但聽到她繼續說道:“奴上次逗三爺開心,求他給奴帶根琉璃簪子來,三爺推辭不過就應了,今日三爺拿了簪子,我又嫌太貴,不敢收,所以三爺將它塞給我。”
劉夫人蹲在地上,望著眼前烏壓壓的頭頂,挑起她的臉,細細的看了會兒:“也就是說,是你自甘下賤,拖三爺下水的?”
“是。”
劉夫人丟開手裡的臉,嫌髒一樣,說道:“反正這麼不要臉了,那便去百香樓的門前跪著吧,好好享受一下這來之不易的風采。”
“是。”
木姜起身,彎著腰出去了。
謝三郎猛地抬起腦袋,目光緊緊鎖著木姜的背影,心裡像蒙了團豬油,捂得難受。劉夫人捏著他的下巴,道:“怎麼,心疼了?”
謝三郎接力站起,挨在她脖頸邊,木著眼睛說:“哪能啊,那種人最討厭了。”他又說了一遍,像說給自己聽得,“真的最討厭了。”
長安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