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蘭眼睛彎彎,笑從眼睛中溢了出來:“哪裡,他只有身體不太好,其他的都很好……”
蕭九說:“那是個大問題。現在你見的昭陽宮,只是個散攤子,你問問何書瑜,他跟我嘮叨好幾天了,非要把昭陽宮支起來,你爹我當年,為了給你娘留點念想,發誓隻立國不登基,這昭陽宮說白了,也只有乾元殿和前宮給朝臣們用用……一大攤子都鋪在這裡,接你回來之前,我讓他們稍微整治了整治,但你要知道,現在還沒成形……阿卿,爹的意思呢,是說將來坐在你右邊的那位,小夥子,他得身強力壯,有這個精力來幫你支起這座昭陽宮……”
“我聽明白了。”阿蘭接道,“你是說,要讓蓮華來接手這些,但他身體不好,怕他支不起來?沒事的,傅青說蓮華身子會慢慢好起來,總有好起來的那天。”
蕭九心道,爹只是尚未死心,想讓你直接挑在生龍活虎裡挑個有勁蹦躂的,不是讓你守著這個病懨懨的,等著他養好。然而,蕭九這話還是隨著肉吞進了肚子裡。
“哈,隨你隨你。”蕭九決定以後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了,想起來就噎得慌。
阿蘭一直忙到黃昏時分,華清殿的宮人掌燈來探望,小聲說道:“殿下,蓮華公子讓我們來問問,殿下可用過晚膳了?何時回去?”
“他還等著呢?”阿蘭說道,“仔細看著他按時喝藥,早些歇息,我不會太早去……”
又一個時辰,宮人再來催:“蓮華公子囑咐殿下,晚上回來時,要多留意腳下,雪停了,路滑,殿下當心些。”
“好。”阿蘭看著姚老交上的禮單和奏章,鎖著眉,也未多在意,自然也忽略了這話中的焦急和幽怨。
又一個時辰後,人親自來了。
步蓮華託人取了跟柺杖,蒙著眼由宮人們引著,一點點挪了過來。
他進來,並未聽到阿蘭驚喜地聲音,這隻有一個可能,就是阿蘭根本就沒有抬頭看他。
步蓮華揮退宮人,拉下紅綾,見她低著頭,愁容滿面地批閱著奏章,不滿道:“回去也能看……又不是攔著不讓你看了,怎麼這麼久也沒捨得挪身?”
“嗯?”阿蘭扔了硃筆,下來扶他,“你怎麼來了?那麼遠的路……又下著雪。”
“雪早停了我的殿下。”
“……你看起來不是很高興?”阿蘭拉過軟塌讓他坐下,“怎麼了?”
步蓮華望著她,一時無言。
阿蘭幫他束好了紅綾:“說不看就不看,你怎麼不長記性呢?”
步蓮華低聲說:“你怎麼也不長記性呢?”
“我怎麼了?”阿蘭問道,“我記東西最清楚了。”
她不說還好,一說出來,步蓮華徹底沉默了。
“對,想起來了……”步蓮華點頭道,“你是真的記性好,幾乎可以說得上是過目不忘。”
“是啊。”阿蘭尚不知危險近在眼前,搓著手哈了兩口氣,過去撥了撥火爐,又把火爐挪過來離步蓮華近些,拿過奏章,輕倚在他身上,一邊翻看一邊說,“今日滄州的姚文鮮來了,呈上了滄州的田地稅法實情,我記得,之前晁相也說過滄州的情況,地多人少,又逢亂世,北邊天冷地寒,人都不願意到那邊去,因而荒廢了不少好田。我這些都記得很清楚,滄州去年統計的人口是……”
她滔滔不絕說完,才道:“你看,我都記得呢。說我記性不好……唔,可是我忘了什麼事讓你不開心了嗎?”
謝天謝地,她總算是朝這方向想了。
步蓮華卻不願說了,只問她:“那個姚……他老人家來了?”
“……唔,姚文鮮嗎?”阿蘭驚奇道,“你知道?”
“怎會不知。”步蓮華笑了一聲,卻是很奇怪的笑。
阿蘭頗感奇怪,問道:“你這個……‘哼’,又是什麼個意思?說起這個,你爹……好像和姚老有過節,兩個人看起來似有舊仇。我是想,這個姚文鮮,他是個可用之人,儘管年紀大,但瞧起來德高望重,聽說常在他門下聽學的學生有三百來個,又有江湖好漢做幕僚,也算是滄州的一大勢力,怎麼著也不能得罪……”
“得罪不了。”步蓮華肯定道,“你放心,你一統之後,他定是你的臣民,私自招募的那些,總有一天也會親手交於殿下的。”
“誒?”這麼肯定,“聽你這個語氣……難道你家與姚文鮮是舊識?”
步蓮華樂了起來,阿蘭都跟著抖了起來,她笑道:“什麼啊,說嘛。”
“他是我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