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長久沉默後,阿蘭收了笑,又問了一遍:“姚文鮮是你誰?”
“我祖父。”步蓮華忍住笑,嚴肅正經道,“我爹的親生父親,他就是我的家人,所以……”
“姚文鮮?”阿蘭恍恍惚惚想起今早在乾元殿,步實篤和姚文鮮之間你來我往的‘刀光劍影’,不可置信,“哈?真的?”
“我爹當年誓要追隨郡主新政,意圖改朝換代,開立新朝,郡主招賢令出來後,我爹與我祖父大吵了一架,我祖父受不了他,把他趕出家門,我爹氣不過,當時就改從母姓,給我祖母磕了頭,隻身到昭陽闖蕩……”
“呃,怪不得……”阿蘭一時竟不知該先從哪兒開始感慨,摸了摸鼻子,又問,“所以你爹和你祖父,這麼多年,一直是這種父子如仇的關係?”
“倒也不是。”步蓮華又說,“原本是緩和了。我祖母去世那年,我爹考了狀元,出仕做官,回家探望過,兩個人應該都說了軟話,結果不久後,我爹臨危受命到雲州去與我娘和談……這之後的事你應該也能猜到,我娘說就依我爹說的,撤兵也可,只是條件裡要再加上一條。”
“唔……跟你爹結親嗎?”阿蘭表情幻妙,“你祖父不喜歡你娘,所以父子又決裂了?”
“並非如此。”步蓮華說,“我娘當年是故意要殺我爹的銳氣,因而當時提的不是結親,而是走家子,就是賀族的一種婚制。要讓我爹宣佈脫離家族,今後只跟著賀族,成為賀族人,並且……隨叫隨到。”
“……”阿蘭無法評價這事,只是忽然覺得步蓮華的爹孃……都非一般人,“你爹同意了?”
“我爹……總之他確實是徹底斬斷了家聯,我祖父當時氣得不行。”步蓮華說,“但我爹只是緩兵之計,實則並沒有同意,他要真同意我娘走家子,我就姓萬了。賀族論長,不管男女,都應是賀族姓。但你看我,是跟著我爹姓。”
他短促的笑了一聲,似是也忍不住,笑完才又道:“我出生後,我爹抱著我夜奔三城,也不知如何越過重兵把守的賀族要地,總之他出了雲州境,我也沒被折騰死……”
“你娘竟然就這麼放走了你爹?沒說什麼?”
步蓮華哈哈笑了起來:“怎麼可能,我娘那種性格……她醒來發現我爹跑了,我也沒了,當時就爬起來帶兵追,追到邊野城,我爹就借了邊野城的樓家軍迎戰,他二人在邊野城打了一仗,之後,我娘撕了婚書,說兒子就當施捨,以後賀族跟他就是仇敵,見一次打一次。”
阿蘭好奇到不行,巴巴追問:“那後來怎麼又好了呢?”
“……因而我爹發現我……不太對勁。”步蓮華說,“他把我養到兩歲,發現我每天都哭,也不會說話。我爹帶我看遍了名醫,根本沒用,後來我娘聽說他滿天下的招醫治病,明白了我的病可能是賀族的巫傳,帶人闖京殺到我爹面前,說我的病只有賀族能醫,讓他把我還回來,並且要乖乖跪下給她道歉……”
阿蘭皺眉:“那怎麼可能,你爹那種人,肯定不幹!”
“我爹跪了。”步蓮華笑眯眯道,“不過提了個條件,第一,我是我爹的長子,必須從父姓。第二,要讓我娘跟他按照朔州的婚俗,再正經結次親。”
阿蘭嘆了口氣。
“嘆氣做什麼?”步蓮華好笑道,“我爹孃情比金堅,那以後還真沒再鬧過,你看,月霜就是很好的證明……”
“我這是,驚歎。驚歎你家……”阿蘭吧唧吧唧嘴,找了個詞,“……很傳奇。”
故事講完,步蓮華也忘了最初要說的話。
和阿蘭回寢殿的路上,阿蘭說要順路去暢春圓看盛開的梅花時,步蓮華才由華清殿的梅花聯想到今早對她說過的話,又想起了他來找她的理由。
步蓮華道:“站住,不許動,轉過來。”
阿蘭滿臉問號,迷茫轉頭,問他:“什麼事?”
步蓮華曲起手指,敲在了她腦門上:“今早說的什麼,你忘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說了什麼!!”阿蘭捂著腦袋說道,“看你這一臉記仇的樣子!你還敢敲我頭!”
“想起了嗎?”
“……沒有。”阿蘭愧疚道,“今早有些不太清醒……你說的什麼,我真的記不大清了。”
“我說,今日初雪,平安符貼上,記得日落前回家,因為按照習俗,我要在門口等你,塞給你兩隻紅皮熱雞蛋暖手的。”
“!”有這麼回事,阿蘭終於想了起來,“蓮華……有補救的法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