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說道:“南朝早玩完了,王臨遲早會清醒,昨日從洛東下來的傷員說南朝前些天士氣低落,我以為是死了哪員大將,後來才曉得,是王臨新納的那個寵妃生了個女兒,那一個個的,哭喪著臉,瞧著跟死人了一樣……”
“唔,慘了。”月霜說道,“看來然姐又要上奏了。”
“……賀然?她請奏什麼?”
“你沒聽過她說過這種話嗎?就是……咱們不是攻城不殺婦幼嘛,她當時就說,應殺乾淨才對,尤其是女的,不然留下餘孽,就是買下禍患。”
江寧摸著下巴回想了一下,點頭:“好像有這麼個印象。”
“然姐最狠了。”月霜說道,“當時七哥跟她吵,說你攻入南都餘樵,打算把人都殺完嗎?屠城?然姐就說,南遼皇室,應一個不留,不管男女老少,都該殺了,尤其女人。七哥就問她,你難道恨女人?然姐就笑七哥天真,說你們男人自己心裡清楚,最能延續血脈的是誰。”
江寧忽然了悟:“我好像明白她的意思了。”
“嘖,對吧。”月霜也道,“你懂我就不講了。”
江寧沉默片刻,又問:“對了丫頭,我還沒問過,我兒子長的像我嗎?”
月霜本想點頭,但轉念一想,正聊著這種話,他這麼問,是幾個意思,頓時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道:“他們都是我兒子長得……”
江寧捂住心臟,笑出白牙,順著她的話逗她:“嗯?長得如何?不像我?哎唷……完了,快聽快聽,我心碎的聲音。”
月霜扶額道:“長得像紅棗。”
“紅棗?”
“棗子?”
江寧愣了一愣,回神之後,再次愣了會兒,給她找了個理由,煞有介事道:“肯定是因為你棗子吃多了,我那可憐的兒子,你娘是個不靠譜的貪嘴妖精……”
月霜佯裝發怒:“滾走!討厭……”
“哈哈哈哈……我想回去看兒子。”
“等你腿好了。”月霜說完,又嫌棄道,“寧哥,你怎麼還沒我哥耐摔?想當初我哥從那麼老高的階梯上滾下來,把阿蘭嚇得半死,結果一個月沒到,又活蹦亂跳的。你看看你……唉。”
“唷!這就嫌棄我了?唉,小丫頭生了孩子就變心了,忒快,還沒大黃好,大黃對我那可是不離不棄。”
月霜笑眯眯道:“那今晚你抱著不離不棄的狗睡吧。”
江寧還想再逗她,月霜忽然道:“別叫大黃了,你上次叫狗,黃大人聽到後,站在街角盯著那條大黃狗看了半晌。”
“行行行。”江寧說,“為了南北一統之大業,我給它改名就是了,叫大忠。”
午休結束,月霜忙著走,江寧單腿跳著扶門大叫道:“丫頭,丫頭你等等,還有一件事。”
“啥?”
“勞煩你那神棍哥,畫個我兒子,送來讓我看一眼唄。”江寧拍著心口,“親爹想兒想得很啊!”
月霜吃吃笑了起來:“行啊,不過得等幾天了。”
“怎麼?”
“我哥忙著伴駕南下檢軍,估摸就要離京了。”
江寧抬起手,放在嘴邊,做了個吹哨的手勢,提醒她:“小娘子,吹你們家那個哨子,快些,真的想。親爹本想回京養腿,但小戰負傷讓兒子看了太丟人,你就體諒體諒,現在就吹給步奕。”
月霜笑了笑,摸了半天才翻出一枚骨哨,吹了起來:“哥,江寧要你畫他兒子,他想。”
三遍之後,暗門傳哨,風聲朝北邊去了。
月霜正要收起骨哨,剛一低頭,就聽江寧說:“腦袋上那個玉簪是成人禮那支嗎?不是摔了嗎?”
“嗯啊,七哥補好的。”
“謹之還真適合做這種細發活兒……”江寧摸著下巴,半晌問月霜,“丫頭你謝過你七哥嗎?”
月霜愣了愣,搖頭:“……沒,還真給忘了。”
“賀然在樓二軍,你也別收哨子了,順便謝謝你七哥吧。”
“行。”骨哨又壓著舌尖下,月霜含了好久,才想好怎麼說,慢悠悠吹:“謝謝七哥,簪子戴上了。”
暗門哨接上,風聲悠悠向南飄去。
到晚間,南邊就來了回信兒。
“不客氣,應該的,注意身體,切勿太過勞累。”
而步蓮華那邊,隔了一天才有迴音,且只一個字:“行。”
月霜哭笑不得,嘆道:“唉,這差距……真是親哥不如七哥。”
步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