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吱聲,葉麒才慢半拍的將藥和絹布送上前來,腦仁兒歪到別處,道:“這個傷藥是尹長老給我的配方,可能剛敷的時候有點刺痛,不過對外傷素有奇效……”
長陵瞧他光動口沒有幫忙的意思,只好自己動手。之前風乾的鮮血將衣物和肌膚黏在一起,她怕胡亂撕扯牽到傷口,便解了扣鬆開外裳,將整個左肩連著半條胳膊都露了出來——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發現這道傷口還挺長,居然延到了肩後斜方。
這就有點不太好包紮了。
“你弄的來麼?這個藥抹的時候不能太厚,否則不透氣癒合的慢,太薄也不行,量少了藥效不足……”
歪脖子侯爺仍在廢話連篇,長陵越聽越煩躁,“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能看著人說。”
葉麒聞言下意識的正過頭來,才瞄了那麼一下,只覺得眼睛都快要被燙壞了,長陵將藥罐往前一推,直接下了指令:“你來。”
“……這個……會不會不太方便?”
“不會。”
長陵眼中的葉麒與十一年前泰興城內的那個毛頭小子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反正當年都給他看過了,現在露個肩膀後背什麼的,有什麼所謂。
葉麒頂著一張關公式紅臉,整個過程,從清洗傷口到上藥,他的眼神就只死死盯著傷口本傷,奈何餘光根本不受控制,放任急劇心跳的抗議也絕不屈服。
她的肩頭纖纖,鎖骨輪廓平滑,沒有多餘的肌肉,不像是常年練武之人,但是線條卻美的不像話——賀小侯爺打從出生開始就把人生志向定在“活命”二字上,對美色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抵抗之力,平日裡一句“溫泉水滑洗凝脂”都能誦出郎朗正氣,偏生此時此刻,他從般若心經默唸到了地藏經,最後腦海裡蹦出了一句不負如來不負卿。
長陵一心沉浸在足底的熱泉之中,單是用一雙腳運氣,都覺得通體舒暢,正思索著在硫磺池中有沒有解毒可能性時,看葉麒的鼻子又冒出一股腥紅,輕輕咦了一聲,“你鼻血又溜出來了,是不是我砸的太狠了?”
“……”葉麒剛繫好了結,聞言連忙一摸鼻端,心虛的用絹布擋了擋,“沒事,堵一堵就好。你這個……我包好了,這兩日傷口別沾水,一天換一次藥就成。”
長陵將外裳套了回去,“多謝。”
“是我過意不去才是,我家的府兵太不懂事,一會兒我讓他們統統都去領二十棍,你要是不解氣,我也去領二十棍,總之,不能白讓你受這個傷。”
“是我硬闖進來,他們也是盡忠職守,我有什麼可不高興的。方才若不是你壓到了我的傷口,我也不會對你動手。”
“唐突、是我唐突了,姑娘莫怪。”葉麒道:“只是你……你為何要硬闖進來,其實只要差人通傳一聲,我自然會見你。”
“你家守門的人說要等宴散之後再傳,我今日無意得知七殺堂的人混在宴中欲對你下殺手,我擔心遲了一步你的小命不保,只好殺進來咯。”長陵說到這裡,不由一笑,“還好,看你還活著,我這刀就不算白挨。”
葉麒訥訥望著她,“你是說,你闖門,是怕我被別人殺了?”
“嗯。”長陵理所當然點了一下頭,“我解釋的不夠清楚麼?”
葉麒忽然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方才劇烈跳躍的分明慢了下來,可是心絃卻不知被什麼給觸到了,彷彿有什麼塵封已久的東西驟然被開啟,再也剎不住了。
“你沒想過……有可能會被我的府兵攔下、傷到,或者是……”他說到這裡一陣後怕,沒往下繼續。
“沒想過。”她要不是處處留手怎麼可能會被區區府兵所制。
“前幾日在破廟中為何要說自己是南絮?”
“當時符宴歸藏在外邊。”
“那又如何?”
“你之前不是挺聰明的麼,怎麼今天笨成這樣?”長陵道:“我殺了南絮,而他是南絮的未婚夫婿,要是讓他察覺出我的身份,能沒有麻煩麼?”
葉麒這才緩過神,等長陵簡述了一番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後,他後知後覺開口道:“就算如此,當時那個情形,你也應該向我暗示才對……我還差些對你……”
長陵一笑,“你不還是下不了那麼手麼?”
葉麒一看到這笑容就頓時沒脾氣了。
“如此說來……你是為了顧忌符宴歸才將錯就錯?”他問:“以你的身手大可不必如此,你想要走,誰又攔得住你?”
“說起這個……”長陵不著急解釋混入荊府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