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苻秋便知道,紫煙和紫雲兩個上頭還有個大姐,紫煙排行老二,紫雲喊她一聲二姐。
“那你頭上戴的是什麼呀?過年時候買了,都三個月了,頭一回見你戴。三妹可不是也在做白日夢?”
“誰說是白日夢啦,昨兒晚上二姐不知道,公子可說了,家是京城的。將來賺了錢,還要回京城去。當時就我和宋子兩個在,可不是說給我們聽的?”
聽牆角的苻秋抓了抓發紅的耳根子。
他不過隨口一提……
“是藉著你們倆的口,讓滿院子的下人都知道,真是傻得你……”
“哎喲,說話便說話,戳我幹什麼。”紫雲小聲抱怨著,“不過那公子哥兒跟咱們也一般年紀,咱們也不見得就比京城的女子差,二姐沒聽說,青州女子比花俏麼。”
“別瞎想,若是差事當得好,福氣自然來的。我去看看公子起了沒。”
苻秋趕緊躡手躡腳爬上床,把鼻子嘴都縮在被子裡,光露出一雙閉著的眼。聽見開門聲,還不放心地翻個身朝著裡頭。
聽見腳步漸漸近了,才打了個哈欠,揉著眼一派剛睡醒的光景。
“什麼時辰了?”
紫煙在屏風外頭收拾他的衣裳,拿著進屋來了,乖巧地低著腦袋,“辰時了,公子起早麼?”
“東子起了嗎?”苻秋坐起身來,紫雲也進來了,替他穿鞋,他下地去伸手由著紫煙給他穿衣。
“一大早就出去啦,叮囑一定要盯著公子吃早呢。”紫雲搶嘴道。
最後一顆紐扣入洞,紫煙蹲身下去替他整理衣襬,一邊小聲請示,“公子就在屋裡吃早飯嗎?”
“就在屋裡吃吧。”苻秋想了想,“東子說他去哪兒了嗎?”
“東子哥沒說,帶著賬房出去的。”紫煙答。
那就是去看酒樓了。昨晚上苻秋睡得很不好,一個人在床上翻來覆去抱著冷冰冰的被子烙煎餅。烙到半夜裡好不容易捂暖了腳,又覺得口乾舌燥的心火旺,爬起來喝水,再上床腳又涼了。
但現在房裡放了這麼些個下人,他是不好再讓東子和他一塊兒睡的。
苻秋吃過早,仔細地清點了一下院子裡的東西,倒是還有兩間書房,讓下人們灑掃了灰塵,把書都拿出來曬。大抵從前住著的也是讀書人,讀的都是些趕考的經史,苻秋不愛念書,看著就頭疼。
找遍了幾十間屋子,也就掃出一櫃子的小孩的玩意,撥浪鼓、虎頭帽什麼的,再就是一把弩弓還能用用,可連發五枝箭矢。
酒樓的事一時半會不太順利,青州是離南楚最近的一個大州,南楚本也是大楚的一部分,南下北上的人都得經過青州,算是邊陲最為繁華的第一大城。
又是吃晚飯的時候東子才回來,吃飯時候與苻秋商量,不如直接盤一家店鋪下來,重新修繕招工。
但這麼一來,銀子就要使得更多,也更費心力。
苻秋倒是不太在乎,“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原本我也就帶了五兩銀子,現下已算是賺了。”
於是便定下來,在青州城盤個鋪子下來,招墩子和小二。苻秋頭一回出宅子,就是去盯著鋪子修繕,工匠是現成的,他就盯個梢。
左鄰右舍的米、油、面鋪的老闆都過來同他打招呼,老闆是個這麼小的少年,倒是讓各家的老闆都有點嘖嘖稱奇。中午時候就把工匠帶回家去吃飯,走一路,一路都是人在招呼苻秋。
“張老闆回去啦。”
苻秋對外都稱作自己姓張,名昭雲,不然名諱讓人知道了,又是樁禍事。
苻秋便揣著手,一路同人點頭算招呼過。
五月中酒樓開張,不知東子上哪兒走的門道,竟然還帶著當地的鄉紳過來給苻秋揭幕。酒樓名字是苻秋自己起的,叫秋蘊樓。樓上樓下三層,中間修得個池子,池子上面中空,有月光的時候就鋪一層銀霜。
廚子是袁錦譽出去找的,開張當天苻秋也是頭一回吃青州菜,青州的辣菜出名,吃得苻秋汗流浹背,還小酌了幾杯。
回去是讓東子揹回去的,一路在他後背上嘰嘰咕咕的,把雙手伸進東子的脖子裡,繞過他的衣襟,在衣服裡一陣瞎撓。
東子倒是不怕癢,就是耳朵有點發紅。
等回了宅子裡,東子親自伺候著苻秋洗漱睡覺,剛把小祖宗抱上床,屋頂上傳來一陣瓦片輕響。
院子裡的下人們沒固定差事的都去樓裡幫忙了,剩下的也已經睡了。
東子把被子給苻秋掖上,出門便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