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灝的臉色即刻沉了下去。
上一次這麼被人逼迫是三年前的懸崖上,三弟的劍就指在他胸口,將他逼下懸崖。
“你要殺朕。”
“你掉下懸崖後深受重傷,廢了一身武藝,到現在都沒養好。”紀凜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宮女,“為了瞞住這件事,所有給你看病的大夫,都是有去無回。”
“看來是沒有處置乾淨。”紀灝神色未變,既然他能查到,就是有人活下來了,“六弟是要為那些人討公道。”
“你從山崖上掉下來時,雙腿盡斷,腰上還受了重傷,半年內才能下床走動,還傷了根基……”紀凜輕動了下手指,看著他,“你今後不能再有子嗣。”
一個不能生的皇帝繼位,重傷未愈,那今後這朝堂可還有太平之日。
紀灝眼眸微縮,從中透出一抹冷意:“你這是在威脅朕。”
“父皇在世時,對大佛寺的僧人都很尊敬,出塵大師主持過數場祭天大典,二哥卻因要阻撓我為百姓求雨,將他殺害,你要這皇位,可曾想過那日求雨不成,謠言散播出去,會斷多少百姓的希望,還會遭受多少苦難。”
“錢大人滿門被滅,傅閣老致仕多年,三朝元老,教導過兩位君主,當年北疾亂事,白侯爺出征,戰八年,赫赫功績。”
架在肩膀上的劍始終沒有挪開,這讓紀灝特別的難受,也許是他眼中的六弟,從小到大都沒有過反抗的時候,小的時候受人欺負不會反抗,長大了跟在他身後,也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極少有自己的主意,也不會反迫什麼。
但現在,是他受制於他,這種感覺尤為的令人不舒服。
似乎是,他不該比他強。
“所以你今日,是要為他們向朕來討公道。”紀灝的聲音驟然冷了下去,“還是你想從朕手中將這皇位再拿回去。”
“二哥你別忘了,我也可以用一樣的辦法,讓你把皇位讓給我。”陰損的招數誰不會,撇不開殺人綁架威脅,怎麼直接怎麼來,他大可以將他囚禁在私刑所內,派人看守,即便是沒有讓位書,明日一早他紀凜站在朝堂之上,一樣的伎倆,也能有效。
“素日裡無慾無求的六弟,心裡想的也是這江山,母后和衛家助你登基,你就該明白這是下下策中的不得已,朕若回來,你就該把這皇位讓給朕!”紀灝的聲音不重,語氣卻很強烈,過去謙遜有禮的神容此刻有幾分猙獰,眼底泛著的不是恨意,而是對他口中這江山這皇位的執著,大晉天下也好,皇位也好,本該就是他的。
紀凜始終是淡淡的神色:“兩年間你明明活著,卻要所有人都當你死了,之後所做種種還置百姓於不顧,二哥,你過去不會如此。”
“過去。”紀灝呵呵笑了,“過去朕兄友弟恭,待你也好,待他們也罷,可曾有對不住的地方,可他們是怎麼做的,將朕逼下懸崖,回來之後還假意幫父皇找人,事情敗露後謀反逼宮,如今你呢,和他們做的是一樣的事,你和朕說過去,沒有那些事,父皇現在可能還活著,太子妃已然生下太孫。”
“三哥四哥是有錯,但錢家上下這麼條人命,他們有什麼錯。”
“天真,帝位之爭何來這麼多對錯!”他紀灝的人生就是從三年前那過去開始改變的,而他現在拿回這一切有什麼錯:“你若無意,那日離開後就不該回來,你要是想要這皇位,現在就可以殺了朕。”
紀凜默聲,他回到這裡,安排的這一切,從來不是因為要爭搶這個皇位,他不會拿太后的性命去要挾,也不會把他禁錮起來,他會堂堂正正的贏他。
“我不會殺你。”紀凜收了劍,看著被那些暗衛護送進屋的紀灝,眼神微黯,“我和你不一樣。”
這皇宮的守衛對他們而言形同虛設,他到底在宮中安排了多少人,查不清也查不明,收回去的那一劍對紀灝來說比抹下去還要令人難以忍受。
這條命,像是施捨下來的。
第119章
從太醫院回來的李福; 熱了一後背的汗,拎著食盒的手半段都不敢有所鬆動。
食盒的最下層是熱水,為了保藥碗的溫度; 所以拎著尤為的沉; 快到主殿時,李福抹了下額頭上的汗水; 抬頭看了眼走廊外頭,這天兒悶沉沉的; 再不下雨; 夜裡都沒法睡。
走到了主殿門口; 問過手在外頭的太監,得知皇上沒有傳喚人進去,李福吐了一口氣; 對著半合上的門正要開口請示,只聽見咣噹一聲的重響從那縫隙間傳出來。
李福的身子猛的一震,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