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謝笙卻覺得,有些東西,只有講出來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理解了。
只要不是讓他去講什麼這個字念什麼,他其實還是很樂意的。
“若是介意,七叔公難道還會親自出來尋你?”李氏道,“反而是七叔公擔心你不樂意呢。”
謝笙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謝侯,才自己的想法說了:“我覺得多講一講,我能記得更深,還能加強咱們和族裡的聯絡,叫族裡的下一輩也記得咱們家的好,若是能叫咱們族裡再多出些人才就更好了。”
聽了這話,謝侯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任何一個家族的興旺,都不只是偶然,謝笙能有這個意識,自然再好不過。
沒幾日,謝笙去了村子裡,親去拜訪七太叔公,應下了這個差使。
謝笙要在村裡講課的事情,像長了翅膀一樣,很快傳遍了村子,甚至有不少人都行動起來,該回孃家的回孃家,該去鎮上的去鎮上,預備將這事兒告訴自家親戚裡會讀書的孩子,必不能錯過了這麼好的機會。
不過謝家族人還算是有分寸,對於外頭的親戚,基本都是隻選了那守禮,好學且未來可期的人。
即便如此,因著謝笙不同的身份,七太叔公還是親自對來附學的人嚴格把關,以期留下來的人,至少絕大多數,是合適的人。
等到謝笙備好了教案來上課時,面對的就是塞得滿滿當當的學生,大的小的,甚至有不少是已經考中了秀才,先前和謝笙一道去考舉人的謝家學子。
謝笙見此也只是有些驚訝,很快就平靜下來。洛城雖然有不少名師,可這卻不是普通寒門學子能隨意接觸得到的。甚至那些老師絕大部分,都是世家出身,能像是秦方那樣,無私的幫助普通人的世家子弟,還真是少數。
謝笙看著這一雙雙看著自己,帶著渴求的眼睛,陡然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更重了。他現在無比慶幸,在來之前,他有好好的備課。趁著還沒開課之前,他飛快的將所有資料在自己腦子裡過了一遍,確認無誤後,才開了口。
“這是第一堂課,原該先給諸位一個做自我介紹的時間,但我今日想先談一談,我的規劃和安排,諸君可據自己的實際,選擇何時來聽。”
“四書五經,自然從四書開始,若不出意外,我預備一月講完一本,若之後還有時間,便再翻頭講第二遍。至多三遍後,餘下的時間,便會講一些史書……”
講四書五經,從細處開始,是因為謝笙來的是謝家的家塾,決計不會因為這些人而改變自己的初衷。謝笙不會忘記,謝家的這些學子,才是他的重點,所以當然要根據他們的進度來。
之所以說是三遍,一個是因為謝笙至多隻會在這裡呆滿三年,一本書一個月,再加上農忙和大雪的時候,為了學子的安全需要放假,一年講九個月也差不多了。
另一個則是因為,三遍裡,第一遍粗解,第二遍理解,第三遍就要學著融會貫通。若是三遍聽完,學了三年,還懵懵懂懂,那他也不必再學。
學完了四書五經,至少在座一半的人都能考上秀才,資質不錯的,能得中舉人,也差不多達到了謝笙的目的。
這些學子大都不是富貴人家出身,即便家中略有薄產,也沒有太多的餘錢去買書,所以謝笙絕口不提一些個雜書。多的時間講史,也是為了他們能夠悟一些東西。
聽著謝笙在裡頭抑揚頓挫的講課,站在外頭的謝侯和七太叔公都不由得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子和是個好孩子,”七太叔公拄著柺杖,慢慢的捋著自己的長鬚。
七太叔公年輕時,曾是村子裡的唯一一個秀才,後來他往上考無望,才安心留在了村子裡。也因此,他的眼界和眼光都遠超村人許多。謝笙這話一出口,他便想通了其中官竅,也就對謝笙更加喜愛。
自家孩子被人誇了,謝侯心裡自然高興,面上卻還要裝出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他還年輕,還有的學。”
“外頭下著雪,冷得很,七叔公,我們到屋裡去。”
七太叔公原是因為擔心謝笙第一次上課,才站在這裡。都說內行看門道,謝笙一開口,七太叔公就估摸出了他的斤兩,自然放心的隨謝侯去了一旁的屋子。
七太叔公精神矍鑠,看他平日精幹的模樣,必然沒人想到,他今年其實已經九十六歲有餘,翻過年,便要九十七了。
他坐在座位上,深覺謝氏一族後繼有人,心裡便像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謝笙從前覺得做學生類,如今自己在上頭講著,才發現做老師也並不輕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