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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人,有著與她的身份完全不相符的敏銳和冷靜。卻偏偏喜歡裝瘋賣傻。
他不願意面對一個讓他一眼看不透的女子,所以他一直堅信,他理想中的妻子,就該是他的素兒那樣,溫柔可人,善解人意。永遠以他為天,便是偶爾耍一點小聰明,也像個孩子一樣。單純得可愛。
這個信念,在剛才的一剎那間,毫無預兆地動搖了。
適逢亂世,他需要一個能夠看得懂天下大勢,能夠設身處地理解他的苦惱和擔憂的女子。當謝青瑤準確地說出“明德太子”四個字的時候,他已經知道。她便是他理想中的那個女子了。
只可惜……
想到近來的種種齟齬,君御涵的神色有些不太自在。
謝青瑤並未留意到他的神色,皺眉沉吟一陣,臉色有些難看:“年初鎮國寺中的那些事,想必也是反賊搞的鬼了。百姓不明真相,皇帝昏庸無道。朝中又多是見風使舵之輩……這一場麻煩只怕不小。不知道王爺是如何打算?反賊若劫掠過睿王府,想必已是不打算容許咱們置身事外的了。”
君御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太妃輕嘆道:“反賊倒未曾進過睿王府。江氏那件事,是她自己膽小,聽見京城已破,便自己走了絕路。”
謝青瑤稍稍有些意外,卻並沒有表現出來,只管低頭沉吟。
倒是君御涵忍不住開口問她道:“依你看,睿王府應該站在哪一邊?”
謝青瑤想了一想,淡淡地道:“這樣大的事,自然是王爺拿主意。我一個婦道人家,家長裡短的事情尚且鬧不清,如何敢過問這事關存亡的大事?”
“可是我想聽聽你的意見。”君御涵竟是難得的鄭重。
謝青瑤微感詫異,怔怔地看了他許久方微笑道:“對於愚忠之人而言,這是一道根本不需要選擇的題目,忠君死國乃是人臣本分。王爺既然還在猶豫,答案已經不言自明,我又何必多說。”
君御涵的眼中閃過一抹亮光。
孫紅素詫異地看看謝青瑤,再看看君御涵,眉頭皺得很緊,似乎覺得謝青瑤的那句話很難理解。
君御涵嘆了一聲,既是回答謝青瑤,也算是向孫紅素解釋:“皇兄為政不仁,百姓深受其苦。明德太子後人之中若有治國之才……這江山便是還了給他。也是理所應當。只是……”
謝青瑤淡淡地接了過來:“只是不知道逆酋是否有經世之才、濟世之德,這江山畢竟不能拱手相讓。何況先帝與明德太子恩怨太深,太妃是先帝遺孀,王爺是先帝愛子,與那逆賊之間,畢竟隔著一重深仇,難保逆酋得了天下之後不翻舊賬。若是真有那一日,咱們依舊是任人宰割。”
太妃和孫紅素同時臉色一變。君御涵不動聲色地問道:“依你之見,睿王府該如何自保?”
謝青瑤遲疑了一下,緩緩站起身來,正色道:“這江山不管落到誰的手中,睿王府的處境都不會太妙。若要確保無虞,只有一種選擇——若是王爺自己奪了這江山,還有誰能左右王爺的生死?”
卷二 江湖夜雨慣相依 145。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你說什麼!”
君御涵面前小几上的杯盞盡數滾落在地,滾燙的茶水灑得到處都是,有幾滴落在了謝青瑤的手上,燙得火辣辣地疼。
謝青瑤咬緊牙關,面不改色地看向忽然站起身來、臉色鐵青的君御涵。
月曦和孫紅素早被嚇得白了臉,就連太妃也渾身發顫。露出了驚恐萬分的神情。
“這句話,是誰教你說的?”君御涵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嚴峻神色。如果一定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謝青瑤只能想到四個字:如臨大敵。
想不到自己隨口說出的一句話竟有如斯效果,謝青瑤微微苦笑,隨即神態自若地道:“我隨口說說而已,王爺何必如此慌張?”
“胡鬧!這天下大事,豈是你可以‘隨口說說’的?”太妃輕輕撥出了一口氣,卻不知是放鬆還是遺憾。
謝青瑤不慌不忙地展顏一笑:“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為何說不得?昏君的眼中若有半分骨肉親情,王爺也不必自幼裝病到今日,更不必鬧到如今有家不敢回。如今逆賊蜂起。王爺若出面剿匪,必然會與逆賊兩敗俱傷;若依舊偏安於此,又難逃‘心存不軌’的惡名。進退兩難橫豎是錯,王爺難道已經打定了主意任人宰割不成?”
“你——你究竟是誰?”君御涵冷冷地看了謝青瑤半晌,開口卻是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