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為了救她而耗費心力,誰要他來提醒?
這個多嘴多舌的毛賊,這個討厭的傢伙!臉上長了條那麼長那麼醜的傷疤,黑得像從煤窯裡挖出來似的。居然還好意思姓白!
謝青瑤忿忿地扣著屁股底下的墊子,扯出一團團棉花來,用力撕得粉碎。
“喂。”刀疤臉從外面掀開簾子,碩大的腦袋從視窗探了進來。
謝青瑤壞心地想著:這時候他的馬受了驚才好呢!馬車跑不快,如果他的馬受驚跑出去,他的腦袋就算不被車窗卡掉,多半也要掛住他,拖到車底下壓個半死的。
然而那匹馬並沒有受驚,刀疤臉的腦袋依然穩穩地停留在他的脖子上。
看見謝青瑤憤怒的表情。刀疤臉愣了一下,隨後又咧開了嘴:“我說,你臉上用不用上點藥?弄成這個樣子,主人看見會罵我們的!”
謝青瑤的心裡一直亂著,竟忘了自己臉上的事。這會兒聽他提起,才感覺到頰上依舊火辣辣地疼。額頭更是碰也不敢碰。
如果用冷水敷一下或許會好,可是謝青瑤懶得管它們。
刀疤臉從視窗遞過一個小瓷瓶來:“大姑娘小媳婦家家的,臉蛋兒可是傷不得的。快塗點兒藥,別等結疤,不然可就醜了!”
謝青瑤白了他一眼,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那刀疤臉見狀便“嘿嘿”一笑,縮回頭去。
謝青瑤靠在車窗上,聽見外面有人嘀咕道:“這細皮白肉的。居然也下得了手,還是不是男人啊?”
謝青瑤的心中忽然一陣發酸。
她居然要落到被賊人憐憫的地步,想想也實在夠可笑的。賊人下不了手,她的親哥哥倒下得了手,這世上的事,還真是說不清楚!
謝青瑤從自己懷裡掏出一瓶藥來。用指甲挑著胡亂摸了些,卻把刀疤臉給的那個小藥瓶揣進了懷裡。
一路無話,如此曉行夜宿,三日之後,果然已是京城地界。
趙小六早已被捆著丟進了馬車,懨懨地縮在角落裡,看來這兩日沒少吃苦。
果然如刀疤臉所說,這一路之上,風平浪靜。別說劫道救人的了,連衝撞馬車的狗都沒有一條。
謝青瑤本來便沒有抱什麼希望的,所以倒也不覺得十分難以忍受。
馬車進城暢通無阻,謝青瑤頓時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連趙小六都一改先前萎靡不振的模樣,掙扎著到車窗邊坐穩,細看窗外的景色。
謝青瑤看著路邊的樹木房屋,只覺似曾相識,卻始終記不起這是什麼地方。
不是去宮中的路,也不是去睿王府的路,可她確信自己是走過這裡的。
天色漸晚,謝青瑤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趙小六卻忽然叫了起來:“皇陵!他們要帶咱們去皇陵!”
謝青瑤微微一愣,仔細回想了一下,果然是往皇陵去的。
這倒真是意外中的意外。謝青瑤忍不住從視窗探出頭去:“你們主子,是宣王爺?”
刀疤臉催馬上前。滿臉驚愕:“你怎麼知道宣王爺……”
雖然他硬生生嚥下了後半句話,可是謝青瑤還是猜到了他的意思:你怎麼知道宣王爺住在皇陵之中?
透過這句話,謝青瑤確認了兩件事:第一件是,抓她的人確實是君御清。第二件是,君御清並不知道他抓的是她。
這是怎麼回事?既然不知道是她,又為什麼抓她過來?難道是隨便抓的?
卷二 江湖夜雨慣相依 249。水性楊花的賤婦
馬車一路往山上去,果然進了皇陵。
這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巨大而空曠的宮殿裡迴盪著車輪的回聲,四周黑洞洞的,偏有一兩處不起眼的角落裡,閃著忽明忽滅的火光。陰森而恐怖。
謝青瑤懷疑這些人故意挑在這個時間來,為的就是用皇陵中的陰森氣氛,先給她來個下馬威。
他們卻不知道,她極少怕那些子虛烏有的東西,何況這皇陵,她是進來過的。
刀疤臉顯然注意到了謝青瑤不以為意的態度,深感挫敗之餘,只好吩咐催馬快行。
不多時,馬車已進了宮殿深處,雖與上次見到那個老宮女錢姑姑的宮殿不同,但這些地方無非大同小異,謝青瑤也懶得去記什麼路徑。
一處偏殿之中。明明滅滅地閃出一星燭光,隨後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從空曠的迴廊裡響了起來:“何人大膽,冒犯先人?”
謝青瑤揚聲笑道:“宣王爺,這種裝神弄鬼的玩意兒,不玩也罷了!您又不是三歲兩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