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
“十文。”
“十文,怎麼才這點,若是話本潤筆又是多少?”
“話本一般十兩一本,得看銷量,賣得好的書,一本得幾十兩也是有可能的,可人家字多啊,一本怎麼這也得五六萬字。一篇八股文才幾百字,十文錢算是不錯的了。抱歉,你這本書我不要。”
蘇木心中一陣喪氣,看來這條路子也走不通。至於十文錢一篇的八股文,還是算了吧,以自己的文言文功底,估計是要被退稿的。
正要收了稿子離開,蘇木突然想:不對,林老闆剛才抱怨說現在的套路化寫作實在猖狂,已經將話本小說給寫死了。可我這本《西遊記》卻不同於以前的小說,不但故事精彩,還是神怪小說的開山之作。
在此之前,可沒有神怪長篇,同類《搜神記》,也不過是一個短篇小說的集子。
想到這裡,心中篤定了。
就將稿子輕輕地推了過去,自信地微笑道:“老先生話也不要說死了,這不過是開篇的第一章,不妨讀讀,若真覺得好,可來找我。”
然後就將自己的姓名地址留下,又鄭重地說:“其實,我來老先生這裡是因為你同我恩師有舊。其實,這保定城的書坊還是很多的。”
說完,就飄然而去。
看到蘇木的背影,想起他剛才那自信的笑容,林老闆心中突然有些不快,冷冷地拿起那十幾頁稿子就扔到旁邊的廢紙簍裡:“蘇木是吧,哼,我又不是傻子,怎肯白出一本陪錢的書。若不是看到韶先生面子上,多跟你說一句話也是浪費口水。”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恰好聽到林老闆的喃喃自語,笑問:“叔,又是誰惹你生氣了,剛才那人?是不是叫蘇木?”
來的正是林老闆的侄子,如今正負責書房工坊的校對,也讀過幾年書。
“正是,據他說是韶先生的學生。”
“哪個韶先生?”
“還能是哪個韶先生,縣學教喻。”
“蘇木,這名字好熟,又是韶先生的學生。”想了想,那年輕人一拍腦袋:“記起來了,原來是本期縣試的透明蘇木蘇子喬。”
“這人很有名嗎?”
“怎麼沒名,最近名氣大著呢,倒不是因為他得了頭名。其實叔你也是知道的,童子試縣、府兩關也就那麼回事。關鍵是蘇木寫了一首好詩,我念給你聽。”年輕人搖頭晃腦吟道:“章臺楊柳綠如雲,憶折南枝早贈君。一夜東風人萬里,可憐飛絮已紛紛。好詩啊好詩,不讓唐宋,小侄這幾日腦袋裡全是這首詩的俄詠之聲,竟一刻也不得停歇,人都快魔障了。”
等聽到“一夜東風人萬里,可憐飛絮已紛紛。”一句,林老闆眼睛猛地閃出亮光。
第三十一章 代入感這種東西
林老闆也是讀書人出身,甚至還考取了秀才功名。早年讀書時,他就因為在詩詞歌賦話本評書曲藝這種雜學上花費了太多精力,八股文也寫得勉強。
參加鄉試這才屢試不中,遂斷了仕進的念頭,專一靠著國家對讀書人的優惠政策開了家書坊,做了個儒商。
幹了這一行,對文學的鑑賞能力,林老闆自認為還是非常厲害的。蘇木這首七言絕句,剛一聽也許沒什麼了不起,尤其是開頭兩句。真若同唐詩比起來,無論是詞句和氣象都差了許多。只得了其恢弘大氣的皮毛。
可若是將這首詩放在當下,與同時代的詩人們相比,卻是出類拔萃第一流的作品。
尤其是那句“一夜東風人萬里,可憐飛絮已紛紛,更是意境開闊。
不錯,寫得真不錯啊。
林老闆頓時心中一動,能夠寫出如此詩句的人物,難怪能得縣試頭名,也許他寫的話本也不是不值得一讀。
於是,他就伸出手去,從廢紙簍子裡將蘇木那本稿子又揀了起來。
林老闆先前之所以拒絕收稿,那是因為如今的話本小說同質化實在太嚴重,若是無名小卒的作品,出一本賠一本。他雖然對貧苦讀書人偷自己的書視而不見,並不代表他不愛錢,沒有商業頭腦。
相反,做了這麼多商人,對於黃白二物比起常人來更多了一種病態的嗜好。至於放任同道竊上幾本子曰詩云,傳了出去,也是一樁雅事。
基於這個原因,林老闆更願意出已經成名,經過市場考驗的名作者的東西。至才讀了幾年書,就想靠碼字發財的人,他多半是敬謝不敏的。
如果蘇木的書寫得還算馬虎,也不妨先收了。看他模樣手頭也很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