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玥心中漸漸起了一絲愁緒。
還記得爹爹看到崔嵐偽造的那封信後,口口聲聲地罵自己不孝,還說不認她這個女兒。如今,她真的不再屬於這個家,不再是他的女兒了,爹定然是鬆了一口氣吧。今後,再不會有人給崔家蒙羞。
突然,櫥窗上的一隻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落入徐硯琪的視線,她心頭微顫,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觸碰,還未接觸到卻聽到耳邊傳來一聲低喝:“別碰!”
徐硯琪驚得哆嗦了一下,手上的動作一滯,頓時便僵在了那裡,遲遲不敢回頭。
“崔叔父。”朱斐對著崔掌櫃叫了一聲。
崔掌櫃沒有理他,而是徑自走上前將櫥窗上的那隻金步搖取下來:“這支步搖店裡不賣,大少奶奶還是看看其它的吧。”
徐硯琪扭頭望去,數月不見,爹爹好似老了許多,頭上的銀髮也越來越多,面色憔悴的讓人心疼。
如今已是深秋,然而崔掌櫃穿的衣服很是單薄,他本就長得瘦,如今又只裹了一層單衣,看上去只剩下一把骨頭,彷彿一陣風便能將他吹走一般。
爹爹怎就成了這般模樣,崔嵐怎麼也不說回來悄悄?徐硯琪心上一痛。
“崔叔父看上去面色不太好,莫不是生了病,可要請了大夫好好瞧瞧,耽誤不得。”
徐硯琪的話崔掌櫃好似沒有聽到,只是靜靜地看著手裡的金步搖:“這步搖是當初玥兒親手做的,原本是打算她與朱霆成親時戴的,可惜她福薄,再也沒有機會戴了。再怎麼做錯事,也還是我的女兒,她怎麼能這般狠心,因為我一時的氣話便上了吊,這個不孝的女兒啊,就這麼撇下我這一把老骨頭!”
徐硯琪聽得鼻頭一酸,眼淚也差一點兒便流下來:“人死不能復生,崔叔父請節哀。”
崔掌櫃依然沒有搭理,而是捧著那步搖緩緩向著後院而去,嘴裡還喃喃著:“這是我們玥兒的東西,誰都不能碰,你們誰都不能碰。玥兒,我的玥兒啊!”
望著崔掌櫃離去的背影,徐硯琪幾乎要衝動地跑上去喚住他,告訴他玥兒沒死,玥兒還好好的活著呢。可是,她終究是忍下了,縱然是自己說出來了,又有誰會相信?他們只會覺得是徐知縣的四千金得了瘋癲吧。
張攀嘆息一聲道:“這崔老爺子也是個可憐的,大女兒沒了,小女兒自嫁入你們朱家就沒回來過,她做了侯府裡的少奶奶,現如今眼裡心裡哪還想得到家裡還有個老父親?當真是個無情無義的女人!”
“我……叔父這個樣子多長時間了?”徐硯問。
“自崔玥死後便是如此了,整日裡痴痴呆呆的,別人跟他說話他也不搭理。我讓人找了大夫來瞧,可是都被老爺子給趕走了,後來我沒辦法去府上找崔嵐,可連她的面兒都沒見著,只讓人取了些銀子把我打發了。這崔嵐如此行徑連我見了都心寒,何況崔掌櫃呢?”
聽了張攀的話,徐硯琪不禁握住了藏在廣袖中的拳頭,眸中閃過濃烈的恨意:崔嵐,我原本還想多留你幾日,如今看來,是該給你些教訓嚐嚐了。這一次,我們就新賬舊賬一起算!
。
從崔記珠寶出來,徐硯琪想到剛剛崔掌櫃的模樣便一陣心痛,坐在馬車裡也不願多加言語。
這一路上,朱斐倒是出奇的安靜,許是因為玩兒的太累,一直斜倚著閉目而眠。
徐硯琪心中有事,不免覺得壓抑,偶爾的掀開簾布透過窗牖向外看去,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竟是崔嵐鬼鬼祟祟地不知要做什麼,徐硯琪心上一急:“停!”
馬伕聞聲停了下來:“少奶奶有何吩咐?”
朱斐也被吵醒了,嘟囔著問:“阿琪,怎麼了?”
徐硯琪道:“阿斐自己先回去,我還有些事要做。”說罷便掀開車簾跳下了馬車。
誰知朱斐也跟著跳下來:“不行,阿琪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徐硯琪有些無奈,眼看崔嵐的背影馬上便要消失,只得點頭應下:“那你要乖乖的,不能開口說話。”
“好,我一定聽阿琪的話。”
徐硯琪和朱斐跟著崔嵐到了一個狹小的巷子便突然不見了蹤影,正當徐硯琪不解時卻聽得一個破敗無人煙的拐角處傳來崔嵐的聲音:“不是告訴過你沒事不要總去侯府找我嗎,懷寧侯府是什麼地方,豈是你想去就去的?”
“阿嵐,自你同朱霆成了親就再也不曾找過我,我只是想見見你。”這是個男人的聲音,徐硯琪聽得真切,便是住在崔家隔壁,同崔嵐青梅竹馬的沈吉。崔玥當初還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