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嘆了口氣:“不過你也不必惶恐,這些日子朕也想明白了。當年我從廢太子手裡奪權,如今我最喜愛的兒子死了,也沒有人能但得起這擔子,不如便還個夙願將這位子給了他。”
任老太爺渾身都軟了,還敢說什麼?
當初他將李霽月領回來,只想著自己還了他孃的情,後來才知他是廢太子的孩子,可人已經領回來了,難道還能送出去不成。
如今皇上居然說要傳位給他,任老太爺能信麼?會信麼?
這皇家的人心眼都是黑透了的,怎會將江山拱手讓人。讓他輔佐李霽月登基是假,讓他們和朱今白兩敗俱傷才為真。
可皇帝早就把算盤打清楚了,豈會由人打翻。他從身邊的檀木抽屜裡拿出一道明黃色的錦帛,遞給任老太爺。
“拿著。”
“皇上。”任老太爺跪了下去。
皇上咳嗽一聲道:“這是聖旨!”
任老太爺只得拿著了。他雙手顫抖,未來的一切全都蒙上了一層灰布。
將李霽月推上皇位,就是把他掛在眾矢之的,讓八皇子和十二皇子留以喘息,不管最後結果如何,李霽月因為沒有根基難逃一個死字。
這是一個死局,勘不破。
當任老太爺回到府邸的時候,雨已經落了下來,地上“呲呲”冒著呼吸,泥土的腥臭讓他覺得難受。
他走下臺階,腳一軟,直接跌了下去。
雨水層層撲在他的臉上,臉頰碰觸的青石板冰涼異常,他微微睜著眼,看著黑色的天空。
原來這順天府的天氣一直都未好過。
第56章 惡鬼夜
金黃光亮的楠木地板,齊整的擺件以及形態美妍的蘭草,一個穿著繡有麒麟暗黃色的少年輕輕踢了踢睡在供桌身邊的女人。
“就是她?”
少年皺了皺眉頭,有些不屑。
身邊的太監道:“可不是?若不是為了她,襄陽王何須半夜三更將她擄走?更何況。”小太監壓低了聲音:“我探聽到有個秘聞,說是襄陽王有意向任家提親,卻被任家給拒絕了。”
八皇子嘁了一聲:“白瞎了襄陽王生的那樣好,眼睛卻是個瞎的。你瞧瞧,這女人骯髒汙穢,我後院裡哪個女人不及她好?”
太監諂媚道:“是是是,八殿下,這順天府裡的好東西皇上哪次不緊著往您府裡抬,這任家的女兒啊也就是身世高貴,長相倒是其次了。”
他們絮絮叨叨、聒噪不已。石榴躺在地上,只覺得自己的後頸疼的厲害。正暈暈乎乎,衣襟卻被人提了起來。她緩緩睜眼,瞧到這個面無絨須的清秀男人。
“八殿下,她醒了。”
八皇子蹲下身,紆尊降貴拿了塊帕子罩在自己手指頭上,這才挑起她的臉。
“當真是醜,你說襄陽王會不會是放了個□□,其實自己喜歡另有其人。要是我拿著女人來威脅他,行麼?”
前半句話太監是可以明確回覆自己的殿下,可後半句他便不能保證了。
誰知襄陽王是不是為了皇位喪心病狂,會不會連自己的女人都不要?
八皇子放開手嘆氣:“罷了,罷了,也就她吧,我盯著襄陽王已經這麼久了,可他倒是好什麼破綻都不給我留,如今太子和六皇子都被他除去了,如今我在這也不知什麼時候會礙著他的眼,瞭解了我。有了這個女人在手上,想必他多多少少都會有所顧忌。”
石榴將他的話聽完,才發現自己又被人抓來做了人質。
還被人用來威脅朱今白。
她當真是哭笑不得。什麼人不選偏偏選她?她恨不得將自己的衣襟子扯開,讓他們好好看看,她心口的傷便是那人所賜。
所以,朱今白哪裡會為她生一絲半點的慈悲?
石榴睜開眼,躺在地上,視線慢慢從八皇子的腳尖慢慢往上挪,直到與他的視線相對,毫不避諱的盯著他。
“喲醒了?”
石榴不說話,實際上經過一個晚上的折磨,她的精神已經瀕臨崩潰,喉嚨也像是被火燎過一般,焦的幾乎粘粘上。
她努力擠出聲音:“他。。。。。不是。。。。。那樣的。。。。。人。”
八皇子冷笑道:“不是那樣的人我也得試試,我知道你是真的無辜,無緣無故就卷扯到我和他的鬥爭裡,可惜沒辦法,誰讓你和他接觸過多,我就是試也要試一下。”
屋外的雨下了幾乎一整夜,任霽月卻一個晚上都沒閤眼。他總覺得今日心神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