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橋稱是,“奴才告退。”
待徐橋身影消失在殿內,鍾離爾垂眸心想:這東廠的太監,倒有別於內宮的內侍,倒是……瞧著一個個頗有風骨。
然後兀自一笑,眼瞧到桌上那錦盒,想了想,還是伸手開啟,入目一對精巧明珠,瑩白剔透,毫無瑕疵,捧在手裡倒煞是可愛。
鍾離爾本以為江淇送的會是偏大的賞玩明珠,卻不想他挑了對剛好可做耳墜的珠子,皇后緩緩勾了唇角,頓覺這東廠提督倒的確有幾分意思。
日頭剛落下,天漸漸黑了下來,京都內的官道上,一頂華貴的四抬軟轎不疾不徐行著,抬轎的皆穿著緋色官袍,品級雖不高,卻也足夠路人左右繞著這轎子而行。
這是東廠的人。
轎中人是東廠的掌印提督,江淇。
一行人漸漸行至一處僻靜長街,已打烊的小店門口掛了一盞燈籠搖搖欲墜,火光亦是明滅不明。
猛地一支冷箭攜了雷霆之勢破空而來,貼著抬轎太監的髮絲直逼入轎中,待隨行的徐橋反應過來為時已晚,箭已破了轎門。
轎子甚至在慌忙中來不及停下,徐橋高聲急道,“督主!”
轎內卻並未傳出任何驚呼,那人側了白玉般的面龐,略略一瞥,羽箭穩穩被他抬手夾在指縫中,修長手指間一抹冷色,刀鋒般魅惑。
他勾唇笑了笑,精雕玉琢般的容顏上神色危險如修羅,抬手提劍出鞘,足下一頓,飛身出軟轎直向街邊房簷而去。徐橋亦同諸人拔劍高呼,“保護督主!”
來人約莫二十有餘,東廠不足十人,刀光劍影間對面卻已是死傷大半。江淇抬手擋開迎面而來的重劍,一個旋身將那人兵器打落在地,反手挽了個劍花,冷冷一笑,眼神中似是饒有把玩興致,單手提著那人五指,只聽腕骨處清脆一聲響,黑衣人痛得跪在地上痛號一聲,他又抬腿在那人背上踢了一腳,黑衣人驚痛交加,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此時徐橋也帶人解決了剩下的餘孽,奔來跪下道,“督主可有受傷?”
江淇淡淡一笑,瞥了瞥地上橫屍,語氣漫不經心,“就只能派出這樣的貨色,難怪坤寧宮裡的刺客都追不到。”
徐橋也是飛速瞥了一眼昏倒那人,行禮道,“督主英明!”
江淇將劍閒閒扔給徐橋,徐橋接過,江淇緋衣玉帶,在昏暗夜色下如同魑魅,左手扶著右腕輕輕轉了轉,微眯起了一雙勾人眼眸笑道,“把這個活口帶回去,明日咱家教教他們,什麼叫賠了夫人,又折兵。”
轎子行至紫禁城外城,守衛橫兵阻攔,徐橋抬手拿了令牌,朗聲道,“睜大你們的狗眼給咱家瞧好了,轎子裡坐的可是東廠的掌印提督!”
兩名守衛對視一眼,迅速跪下行禮,“屬下不敢阻攔督主,督主請恕屬下眼拙。”
轎中人只輕輕“嗯”了一聲,便繼續閉眸慵懶靠在轎中,往東廠而去了。
行過東上北門,眼見遠處大門便燈火輝煌。轎子穩穩落在門前,自有太監早就帶人等在東廠大門處,烏泱泱跪了一地對轎參拜,“督主!”
轎中人聞言緩緩睜眼,徐橋打了轎簾,江淇一撩衣袍長腿一跨,穩步下了轎子,垂眸用手背輕撣了撣衣袖,方邊走邊道,“都起來罷。”
回到自己寢殿,梁宗早已打好了水候著,遠見那人風姿綽綽地進了院,便跪下行禮,“乾爹回來了!兒子打了水,給乾爹擦擦手!”
江淇淡淡應了一聲,兩三步往座上閒閒一靠,端了熱茶微抿了一口,薄唇沾了水澤,更是嫣紅得如同胭脂勾勒。
梁宗遞上溫熱手巾,江淇仔仔細細擦了手,聽他在一旁擔憂道,“兒子聽聞,乾爹回來的路上,遭了埋伏,可有哪裡受傷麼?”
江淇淡淡瞧他一眼,手上動作沒停,修長手指極盡優雅,“那群油盡燈枯的錦衣衛,還能折騰出什麼大動靜來,垂死掙扎罷了。”
梁宗忙賠笑道,“乾爹說的是!兒子就知道乾爹英明神武!”
江淇倒也瞧著他給了一笑,擦手的動作仍是不停,梁宗早習慣他這外出歸來總是喜歡仔細擦手的毛病,跪下身去給他捶著腿又道,“兒子聽聞,乾爹剛回京,兩浙這邊水患的事又出么蛾子了。說是有官員勾結鹽商哄抬鹽價,趁機打壓異己。這兩浙沒了乾爹就是不行,算起來,咱們也不過前腳剛走了半個月。”
江淇瞧著自己的手指笑了笑,“哪回天災人禍之後有過消停的?多少人就指著這時候發財呢。”
梁宗點頭稱是,“乾爹英明!這朝堂裡的事兒,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