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3 / 4)

小說:鳳座 作者:不落的滑翔翼

逼她選,儘管他知道,她多半不會同他走。

他料得沒錯,他了解她。

來宣恩的太監已在路上,她放開他的手,指尖緩緩拭去眼角殘存的淚滴,她站起來,一步步往前走,然後停下,背對著他道,“我不能走,這是我唯一的機會。這一生我負了你,若有來世……”

他站在那裡,闔眼笑起來,窗上映出男子硬挺的輪廓,喬翎一輩子都不知曉他此刻是怎樣的表情,可她永生忘不掉他的這句話——“若有來世,臣願同娘娘白頭皓首,四世同堂。”

平生第一次,她覺得心口竟是會痛的,心臟瑟縮一瞬,然後痛楚和寒冷蔓延過全身。

她用了全部的力氣咬住嘴唇,死死不發出聲音,今夜她不能再哭了。

今夜,儲秀宮喬美人走了出去,一路扶搖直上,升至嬪、賢妃,最後成了太后。

只這些,立在搖曳泣血紅燭之下的粱臣熙,再無從知。

侍寢這夜,床笫之間,喬翎終是淚痕滿面,卻惹得皇帝更是憐惜嬌寵,翌日便封了婕妤。

那一瞬她閉上眼,想,她同粱臣熙,究竟是完了。

此後她鮮少再見過他,除卻宮宴上,那驚鴻一瞥,轉瞬即逝的幾眼。

朔元八年,右相鍾離鬱文彈劾吏部尚書喬興源,列罪一十三條,樁樁件件鐵證如山,喬家被滿門抄斬,樹倒猢猻散。

彼時喬婕妤盛寵漸衰,在儲秀宮中漸漸憶起久不曾察的宮夜漫長,她抱膝蜷縮在床前,覺著寒冷。

窗外有鳥鳴不息,她想了想,不可置信地緩緩走過去,似是怕驚了什麼一般,支起窗子,卻見一本話本子正端端正正放在那裡。

她顫抖著手緩緩拾起那本子,紙張之間似還有他的餘溫。

她抿著唇,終究紅了眼眶,四下卻始終再無人肯相見。

喬翎翻開書頁,一張紙條夾在書中,落筆蒼勁。

他說——別怕,有我在。

眼淚啪嗒落在了書上,氤氳了話本子裡才子佳人種種的過往。

大抵總有人的命裡終歸是有佛祖庇佑,不過幾日,儲秀宮喬婕妤傳出有喜的訊息。

她的這個孩子讓她平安從滅門的災禍裡逢凶化吉,甚至給了她將來一切的榮華。

朔元九年,重陽佳節前,喬翎誕下五皇子,連爍。

宮裡賀喜的人踏破了門檻,人人都恭維皇上怕是馬上要晉升喬婕妤的位分,雖然母家獲罪,然則母憑子貴,向來是紫禁城裡活命的不二法門。

可晉升的訊息沒等來,卻不知從哪個賀喜的嘴臉背後,等來了一紙告發狀——儲秀宮婕妤喬翎,與東廠掌印提督粱臣熙,疑有私情。

何為證據?

儲秀宮中滿箱民間話本可證二人來往過甚。

何證私情?

喬婕妤收藏在書房中的字條,為梁大人所書,言語親密,實當起疑。

東窗事發的第二日,喬婕妤被聖令禁足幽閉儲秀宮,而粱臣熙,則外派了秘密任務,奉命出宮去了。

朔元九年九月初九,應是個極好的日子。

粱臣熙死在宮外,甚至放棄了用一身絕世武功搏命的機會,他從容赴死,死在他欽定的下一任東廠提督,雲淮的劍下。

沒有人知道那夜他是如何死去的,喬翎此生更是無從知曉。

他可闔眼。

可有人葬。

可曾念我。

朔元九年九月初九,應是個極好的日子。

粱臣熙的死訊傳進宮裡,是夜下起暴雨,喬翎發了瘋一般,掙脫了宮人的阻攔,一身素縞,披散長髮,在儲秀宮院中長跪不起。

她跪的是她死去的心上人,奈何橋往生海前無人祭拜惦念的魂。

任驟雨狠狠打在身上,剛生產過不久的虛弱女子卻似失了所有的痛覺。

痛在心上,我身何痛?

喬翎的生育能力毀在這個大雨滂沱的夜裡,毀在粱臣熙死去的夜裡。

翌日皇帝接見,問她為何長跪,喬婕妤道,“臣妾為臣妾對皇上的忠心而跪,為昭昭此心的清白而跪。”

粱臣熙死後的第二天,喬婕妤晉封喬嬪,曾經四年的所有話本都在深宮中被秘密地付之一炬。

同月,喬嬪身染寒疾,將五皇子送給乳孃撫養,數月不見一面。

回憶若似月光,朝夕皆變,可為何獨獨她的十八年,每一個九月初九,都是如此這般。

喬翎是個狠絕的人,粱臣熙死了,她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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