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袁恕己眨了眨眼,道:“在我知道你是女兒身後,你已經跟崔曄離開豳州了,我心裡十分後悔,為什麼沒有早一點察覺此事。”
“為什麼後悔?”
袁恕己張了張口:“我、我心裡……”
之前假作玩笑,隨便輕輕鬆鬆就說出來的幾個字,這會兒居然好像是千鈞之重,栓在他的舌根上,讓無法成聲。
阿弦打量著他的臉色,猜測道:“難道、是擔心我來長安會出事嗎?”
袁恕己無言以對,神情苦澀中帶著無奈:“小弦子……”
他把心一橫:“最初老將軍就建議讓你來長安,目的不是為了別的,正是為了查明當初小公主身死一節,那會兒我還不疑有他,只本能地覺著不妥,便拒絕了老將軍的提議。誰知後來,朱伯伯又出了事,我從陳三娘子口中得知你是女孩兒,這才猜出老將軍的用意,他並不是想借助你之能來查明當初宮闈慘事,而根本是因為知道了你就是那個小、小公主……所以才想讓你到長安來。如果你的身份大白於天下,自然證明當初廢后是被冤枉的,再加上一些推波助瀾,陛下必會厭棄皇后……”
萬千的街市喧囂都退後,只有他的聲音於耳畔響起。
阿弦靜靜聽著,不由舉手揉了揉右眼。
袁恕己道:“但是長安波譎雲詭,皇后……更是個令鬚眉男兒都無法匹及的女人,我的確不放心,如果我早知道你是女孩兒,一定會想方設法將你留在豳州!這樣至少能保證你的安全,不必參與到那些鉤心鬥角血雨腥風中去,但是我知道的太晚了,我更加不知道該怎麼跟你開口說……”
袁恕己還未說完,眼前人影一晃,是阿弦張開手臂,用力將他抱住。
袁恕己一愣,有些不敢置信。
“我知道你是好人,”阿弦不敢抬頭,眼中的淚已經紛紛墜落,打在他的官服之上,“我知道你是為了我著想,大人,謝謝你。”
袁恕己喉頭幾動,大抵是太過意外震驚,竟不知何以為繼。
玄影被擠在中間,卻竭力探出頭來,仰著脖子高興地吐舌打量兩人。
就在兩人身後的巷口,一隊巡城禁軍經過,其中一人看見這幕,驀地停下腳步,身後之人猝不及防,忙跟著止步,又問道:“陳司戈,怎麼了?”
陳基好不容易轉開目光,強笑道:“沒……沒什麼,咱們去前邊看看。”一揚首,領隊而去。
司衛少卿府。
今夜,設宴邀請賀蘭敏之的,其實並不是司衛少卿楊思儉,而是長公子楊立。
自從太平在楊府找到後,楊思儉被二聖申飭了一場,不幸中的大幸是太平公主雖經歷兇險,到底並未殞命。
而雖然賜婚的旨意還未定,但若無其他波折,楊尚跟李弘的親事便也是鐵板釘釘不會更改了。
長公子楊立迎了敏之入座,席上除了敏之之外,另外卻只有一人:太子李弘。
敏之打量著氣氛不對,卻不露聲色:“怎麼,今夜只請了我跟太子殿下兩人?”
楊立道:“的確如此。”
敏之道:“無功不受祿,無端端怎地這樣客套起來?”
楊立笑道:“哪裡是無端如此,的確有一事該感謝周國公。”
他抬手示意,敏之身後小廝斟酒,楊立舉杯道:“我先乾為敬。”他舉杯一飲而盡,將杯子放下。
李弘因身子弱,不曾吃酒,一盞清茶奉陪。
敏之早就發現,從他進門之時,李弘便始終面色肅然,雙眉微蹙,跟以往的溫和帶笑不同。
楊立卻似有些“笑裡藏刀”。
敏之挑眉,慢悠悠地隨著吃了一杯:“不知是為了何事?”
楊立道:“正是要謝周國公,替我除去了一個身邊的奸細人。”
敏之到底聰明,一想便知:“哦,你說的是景無殤?那同我卻沒什麼干係。”
楊立道:“怎說沒有干係?若不是周國公派人通風報信,我府裡那一竿子蠢材,怎會知道景無殤在外頭私會什麼人?”
敏之神情如常:“有這回事?”
太子李弘終於忍不住,道:“表哥,倘若真有此事,又何必偷偷摸摸,不繫舟黨羽大逆不道,你若知情,就該直接告訴楊哥哥,又何必這樣鬼祟,授人以柄?”
敏之笑道:“太子,我給人什麼把柄了?”
李弘痛心疾首道:“若是直言相告,事情何以演變到無法收拾的地步,景無殤身死,又連累太平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