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到曾經張大人辦公之所?”
張蘊古曾為大理寺丞,當時他在大理寺任職的時候,是在南院——畢竟過去了四十年,大理寺中多半都是些後進,哪裡會知道此事?連狄仁傑起初也不明所以。
直到阿弦拿著大寶箴前來尋他,兩人參詳藍名煥的舉止,狄仁傑才陡然醒悟。
當時阿弦找到藍名煥的地方,是御史趙彥的宅邸,但是趙彥的宅子,之前卻是張家所有,幾年前張蘊古的後人搬離長安,才將房舍賣給了趙彥。
此事狄仁傑卻是知道的,當見到大寶箴之後,狄仁傑想到了這老宅子,又聯想到張蘊古大理寺丞的身份,忙叫人翻出大理寺早年的檔冊記載,細細一查,果然藍名煥所至的院落,是太宗朝之時,張蘊古的公房所在!
大半個大理寺都不知道這內幕,藍名煥一個從未到過大理寺的,怎會熟門熟路找到?
武后點頭道:“此事雖奇異,仍不能算作實證。何況……”
目光轉動,武后看向阿弦:“若是狂疾而已,怎會對張蘊古這般熟悉?且如此說法何以同百姓大眾解釋,如今長安城裡只怕都在說藍名煥之大逆不道,而沒有人知道什麼張蘊古,如果說是有人別有用心,事先準備周詳,唆使藍名煥辱罵朝廷陛下,又借什麼狂疾而狡獪脫罪……狄卿,依你之見,會不會有這種可能?”
狄仁傑心頭一寒,卻也只能如實回答:“的確有這種可能。”
武后一笑,又看著阿弦道:“十八子怎麼不說話了,你覺著如何呢?”
狄仁傑慢慢轉頭看她,心裡有幾分擔憂。
阿弦眨了眨眼,抬頭道:“娘娘,狂疾……不過是一種掩人耳目的說法而已,如果說,藍大人的確並不是得病呢?”
武后笑道:“不是得病,那就是如我所說,是有人暗中唆使不軌了?”
“不是。”阿弦搖頭。
“那……就是鬼附身?”武后面上笑意更勝。
“也不是。”
武后正色疑惑:“那是什麼?”
阿弦道:“我的意思是,藍大人沒有病,也不是有人大費周章地唆使什麼,更不是鬼上身。藍名煥,張蘊古……根本就是一個人呢?”
牛公公在旁聽得如醉如痴,此刻幾乎驚撥出聲。
狄仁傑也微微動容。
武后一怔之下:“你的意思是說,藍名煥就是張蘊古?就是那個早在太宗朝就已經被斬首了的張蘊古?”
阿弦道:“不錯。”
阿弦之所以如此肯定,最大的原因是:如果是鬼上身,沒有理由阿弦看不見任何鬼出現。
殿內一陣死寂,然後武后似笑非笑地說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語出驚人,果然是不負所望啊。我先前還說你們的推論有些虛妄不真,你索性弄出更加虛妄之言來。”
正在此刻,內侍忽然道:“梁侯、武奉御求見。”
武后皺皺眉。
………
尚書奉御,是皇后的另一名侄兒武承嗣,被從嶺南傳召回京後所擔任的官職,如今他竟跟武三思一併前來。
狄仁傑心底詫異:“梁侯怎麼在這時前來?”他不由自主又看了阿弦一眼,卻見阿弦眉頭緊鎖,原本有些自若的身姿,看來竟有幾分緊繃。
一聲傳,兩位武氏族人從殿外入內拜見。
武后掃了兩人一眼,道:“梁侯是有何事麼?”
武三思故作躊躇之態,道:“娘娘,我先前因為表弟……咳,為奉御大人回京接風洗塵,不料無意中聽人說……”
武后道:“說什麼?”
武三思向著武承嗣使了個眼神。
尚書奉御武承嗣看似有些訥於言,靜靜地立在旁邊,被武三思輕輕撞了一下,才如夢初醒般道:“娘娘,那些人說……近來有個大官,誹謗聖上,如此大逆不道,居然有人敢包庇縱容……實在是有違法理。”
武三思舒了口氣,忙開始敲鑼:“正是如此,侄兒們聽了這話,甚是氣不過。又聽說大理寺接手了此案,不知道現在情形如何了?”最後一句問詢,眼睛卻瞟向了狄仁傑跟阿弦。
武后眼神微變,並不做聲。
狄仁傑微笑:“方才我們已經將案情稟明瞭天后。想不到梁侯竟也如此關心。”
阿弦卻一言不發,因為她生怕一開口就忍不住,因為此刻看著武三思這張臉,就有種上前將他撕了的衝動。
武三思故作詫異道:“哦?狄大人真的查明瞭?不知結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