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那物件兒,又怎會立刻知道是王甯安的?
他卻大言不慚地指使自己進來,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貓膩。
陸芳問道:“可要卑職再將他叫來?”
袁恕己張了張口,搖頭道:“不急,有見面的時候。”說了這句,忽然又怔住:先前他未曾拿出調任文書表明身份之前,十八子曾口稱他“大人”,當時心情異樣,未曾留意,如今回想——這究竟是口誤,還是單純的巧合?
與此同時,在慶雲街上,有人猛地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他喃喃自語:“是誰崇念我呢?”揉揉鼻子,忽然又嘆道:“玄影,今日來的那小子看來很不好相與,唉,魑魅橫行,世道艱難啊。“
話音剛落,就聽得“汪”地一聲,宛若應答。
原來他身邊還跟著一條通體烏黑的狗兒。
這自然正是十八子跟那條黑狗。先前十八子隨著差人來到千紅樓的時候,這狗兒便隨身跟著,一直都寸步不離地守在行院門口。
只等十八子悄然溜了出來,它才搖尾迎上,相伴夜行。
十八子大喜,俯身撫摸狗頭:“玄影,你真是善解人意,實乃狗中傑俊。”
那黑狗得了寵愛,趁機又在他手臉上亂舔一氣。
將樓中的喧囂詭異撇在身後,一人一狗親親熱熱地沿著大街往回走。
將近月中,天際一彎纖月,月輝淺淺淡淡灑落,長街蜿蜒往前,看不到盡頭,到處都黑梟梟地,彷彿是一條用無止盡的路。
正走間,玄影忽然跳起來,擋在十八子跟前,昂首向著前方暗夜之中,狺狺狂吠起來。
十八子僵直了脊背,卻見前方路口霧濛濛地,卻並沒有任何人物影蹤。
但雖然看不見什麼,十八子仍屏住呼吸,只覺得周身有一股莫名的寒意,就如無形的冰水般侵襲蔓延,幾乎叫人手足麻痺,無法動彈。
他太熟悉這種感覺了。
黑狗性最靈,似嗅到危險,護在主人跟前叫的越發厲害,時不時還“嗷”地長嘯,犬吠的聲響在如此靜夜之中顯得尤為空曠幽遠,長嘯聲更若狼嚎,倍加陰冷淒厲。
一人一狗正伶仃相顧,前方路口傳來輕微地嚓嚓之聲,有什麼東西逐漸逼近了。
第5章 問案
夜亂影迷,如墨的夜色裡,一道模糊身影浮現。
與此同時,玄影低鳴了聲,竟撒腿往那處跑了過去。
十八子看明白玄影奔過去的姿態,陡然鬆了口氣。
耳畔只聽得一個蒼老的聲音笑說:“這小狗崽子,我又沒肉給你吃,你跑的這麼溜也是白搭。”
老朱挑著擔子,搖搖晃晃地出現在街頭。玄影得了斥責,繞著他轉了一圈,又跑回了十八子的身旁。
十八子早加快步子迎了過去,先舉手將擔子上最重的炭爐取下來拎在手中,老朱頭叫停無效,抱怨道:“你何苦再來沾這個手,且你拿了去,我這前後就不好使力了,白添亂。”
炭爐裡仍有餘溫,十八子隔著摸了把,那一星溫熱從手心透入,心裡也穩妥了好些:“我樂意。”
老朱也知道她的脾氣,便自擱了擔子,前後掛墜之物調整了些許,兩人一犬一路往前,老朱又問:“那人命案子可有眉目了?”
十八子欲言又止,老朱卻是意不在此,自顧自說:“先前你急著走,我也沒得空說,今晚上在我攤子上吃東西的那位官爺,他的伴當曾說是來上任的……”
十八子想到袁恕己冷眉稜眼的模樣,不由笑道:“看著是個不好相處的人。”
老朱忙問:“你得罪他了?”
十八子搖頭晃腦道:“難說,難說。”
老朱啞然。
兩人且說且走,漸漸進了坊區,玄影向來跟著兩個出入,這片地上的犬隻跟它也算是老相熟了,有的聽了動靜,隔著門牆輕輕地吠叫幾聲,權當是打招呼。
十八子跟老朱的住處,是這坊子的最西邊,桐縣雖是豳州首府,因近邊境,又才經過連年戰亂,是以宅民寥落,他們的宅院,只在東邊有一戶鄰家,素有往來。
白天這地方尚有些人跡罕至,晚間更是靜得怕人,只有玄影精神抖擻,昂首疾步地在兩人左右護衛。
擱了擔子開了鎖,兩扇斑駁的木門被推開,發出吱呀一聲長叫,老朱去安置傢什,十八子從後閂了門,玄影見主人做妥了一切,便跑進屋門,溫順地趴在門口,繼續看兩人忙碌。
這宅子乃是簡單的正三間房,老朱住西間,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