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廳,看時候尚早,便往府庫而去,又取了兩份文書看了半晌,天色漸漸暗了。
阿弦見無人留意,便偷偷拿了一份揣在懷中,躡手躡腳跑了出來。
是夜,阿弦回到家,卻見桌上堆著好些東西,正要詢問,老朱頭已經催她洗手吃飯。
阿弦忙去洗漱,又扶著英俊出來,在地上圍了一桌子一塊兒吃。
阿弦趁機給他頻頻夾菜,督促他多吃些,英俊因看不見,冷不防間就被她塞到嘴邊,就算是不想吃,也只得勉為其難地吃了下去。
老朱頭對面看著,笑道:“這可是隻聞新人笑,不聽舊狗哭,你看玄影在那急得,就沒人給他喂一口。”他自己夾了一塊兒肉片道:“來來來,你主子忘了你,伯伯疼你。”
阿弦笑道:“伯伯,你又胡編排些話,再說玄影才不是那種小心眼兒的呢。”也夾了一塊兒肉遞給玄影,又在狗頭上揉了揉,“是不是玄影?”
玄影連吃了兩塊肉,總算心滿意足,趁機在阿弦掌心舔了口,便安靜地趴在桌邊兒。
吃了晚飯,老朱頭去廚下整理,阿弦則打了水,先給英俊抹臉,又讓他洗腳。
半晌各自忙碌完畢,阿弦才把今日所得種種,盡數同老朱頭說了。
老朱頭聽了陳三孃的事,又聽岳家的內情,嘖嘖道:“那嶽公子的媳婦,是南城鄭家的,聽說是個讀過書很有些才氣的女孩子,當初兩家定親的時候,都說是天生一對呢,什麼花前月下吟詩作賦的,怎麼竟然還能背夫偷漢?”
阿弦道:“我也當自己看錯了呢。”
老朱頭道:“等等,那嶽青看見媳婦偷漢子,難道就無動於衷?只怕要衝進去大鬧一場,難道,是捉姦不成反被殺?”
阿弦道:“我也曾這樣想過,但是府衙的仵作曾查驗說身上並無傷痕。”
老朱頭道:“那這可是稀罕了。可是又一想,這嶽青若真是被奸、夫淫、婦殺死,他應該巴不得你去查明真相,給他討回公道。難道就因為抹不開臉,怕戴綠帽這件事傳的世人都知道才攔著你?這鬼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阿弦道:“我今兒跟袁大人說了,他的意思,是要傳嶽青的夫人到堂質問,到時候再問出姦夫,便會水落石出了,只是這件事尚無別的證據,所以袁大人說會斟酌後決斷。”
老朱頭點了點頭。忽然又笑道:“對了,今兒傍晚你還沒回來的時候,三娘子來了一趟,先前你見的那些東西,都是她送來的,說是孝敬我、還有給你英俊叔補身子用的。”
阿弦早猜到此事了,便聳了聳鼻頭。老朱頭看她翻白眼,便道:“你當真不樂意英俊去她的酒館兒?”
阿弦不容分說:“英俊叔不能去。”
老朱頭問道:“有錢賺為什麼不能去?”
阿弦猶豫了會兒,終於道:“三娘子不是個好東西!哼。”
老朱頭道:“又怎麼了?她又給你氣受了?”
阿弦欲言又止,從懷中掏出那份文書,舉起來遮住臉:“我要看正經公文了,不要跟我說話。”
老朱頭噗地笑了聲:“白天看不夠?晚上還熬眼睛,留神熬成烏眼雞!”
阿弦雖然對著那捲“偷”捲回來的檔冊,心思卻飄得極遠。
這件事阿弦對任何人都沒有提過,不管是先前陳基,還是老朱頭。
陳基之前在桐縣,因在縣衙當差,人又爽朗豪氣,很講義氣,所以人人喜歡,不僅是縣衙裡的弟兄,外頭的人也都讚譽有加。
也有許多正當妙齡的女子,心裡暗自有他。而陳基卻跟青樓的連翹關係密切,時常過去“光顧”。
阿弦瞧在眼裡,曾也含混勸了幾句,又不敢深勸,每當她叫陳基不要留戀青樓,陳基都會笑說:“你還小,不懂這其中的滋味,以後就知道了。”
阿弦雖然不懂,仍被他兩句話臊的臉上發熱。
但是這倒也罷了,最讓阿弦無法容忍且驚心的,是另一件事。
因阿弦有那種天生之能,常常會無意窺知別人的私密之事。
對於陳基,便是如此。
且看的是阿弦最不樂見的情形。
那一次,因知道陳基又幫三娘子行事,阿弦便抱怨了兩句,陳基笑按著她的頭道:“她是我嬸子,能幫手則幫一把,又不是真的做喪天良的事,這點兒你放心,哥哥有數。”
當時阿弦身上發抖,再無言語。陳基只當她是知道了,並未放在心上,卻不知就在他的手按著阿弦的時候,阿弦眼前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