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在掌心晃了晃,阿弦笑說:“沒什麼,那就隨你的意思。”
高建這才放心,豪爽大膽地抬手在她肩頭一拍笑道:“今日也總算見了你,我這心裡說不出的高興,來,我們喝酒!”
他把阿弦杯中的酒倒到自己杯子裡:“你都不喝,這都涼了。”
重又麻利地給她倒了一杯熱的:“咱們把這一杯幹了!”
陳基笑笑,也舉了杯子。
阿弦望著高建眉開眼笑的模樣,桌子中間是個羊肉鍋,熱氣騰騰地冒著白汽,把對面陳基的臉幾乎都遮的朦朦朧朧。
恍惚裡,就像是又回到了在桐縣,黑夜之中老朱頭路邊擺著的小桌子,他們一人一碗麵湯,也如現在這樣,吃的熱火朝天,興高采烈。
只不過,那些是再也回不去了。
阿弦舉杯,同他兩人的盅子輕輕一碰,有些微辣的酒入喉,卻似乎從眼睛裡滲出來,阿弦藉著低頭的功夫將雙眼擠了擠,好歹把突然而起的水漬給暗中消滅了。
………
久別重逢,又在長安找到了兩位昔日友伴,且能安穩落腳,本來悽惶的心徹底安穩下來,高建心花怒放,不免吃多了。
他本就是個話多的,喝醉了酒,能說的不能說的便都隨著嘴滑了出來。
高建醉眼朦朧地看著阿弦,道:“我現在才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到長安來……”
阿弦知道他醉了,連她因吃了兩杯也有些頭暈,便笑道:“不能再喝了。”
高建一擺手,每一個字都透著濃烈的酒氣:“你是為了陳大哥,唉,我現在才知道你的心,只不過你怎麼、怎麼居然要跟別人成親了呢……”
阿弦笑容一斂,陳基原本帶笑在旁聽著,聽到這裡,笑容也收了起來。
高建不等兩人反應,繼續又道:“不過也沒有法子,誰叫、叫陳大哥也成親了,難道讓你乾等麼……唉,阿弦,早說你是個女孩子,多、多好……”
阿弦想若無其事的笑,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那種能耐,便只似笑非笑地一咧嘴,心裡想著是要現在告辭好,還是叮囑陳基照看好高建再告辭。
忽聽陳基道:“再胡說,下次可不能縱你喝酒了。”
高建則緊緊地握住陳基的手:“陳大哥,我就是有些想不通……為什麼你、你娶的不是阿弦……”
這次陳基不做聲,只是無端看了阿弦一眼。
阿弦實在無法再聽下去,霍然起身。
高建醉得厲害,竟沒發覺,只自顧自又含糊不清地笑道:“這世間哪裡有十全十美的事呢,我還惦記著,朱伯伯好端端在呢,朱伯伯做的飯菜,別說是在桐縣,就算是在這裡……也沒有人比得上……呃……”
高建打了個飽嗝,好像這一個飽嗝把心裡壓著的痛苦給頂了上來,高建忽然哽咽著哭了起來:“你們都走了,死的死走的走……嗚嗚……”
雙眼陡然紅了,阿弦握了握雙拳,垂眸對陳基道:“勞煩你照顧他。”
阿弦邁步要走,陳基道:“阿弦……”
阿弦略微一停:“怎麼?”
陳基道:“他醉了說的話,你不必在意。”
“當然。”阿弦回答。
陳基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但卻欲言又止。只言簡意賅地說道:“你放心,我會好生照看他。”
阿弦“嗯”了聲,轉身疾走幾步,匆匆下樓去了。
………
他們吃了半天的酒,自顧自盡興而已,竟不知黃昏將臨。
街頭上卻仍人潮如織,喧囂非常。
阿弦獨自一人走在熱鬧的長街上,心底卻忘不了高建方才的醉中的話。
高建就像是一個記憶的符號,他的出現重又喚醒了對於桐縣的記憶跟思念,不,與其說是對桐縣的記憶跟思念,不如說是對那段時日的眷戀不捨。
或許,她之所以喜歡陳基,也正是因為,陳基對她而言,成也是一個安安穩穩的符號,代表著那一段艱難卻讓她心安的日子。
但時光無法逆轉,每一步都只能向前。
那些她想抓緊不放的人跟日子也終究如同長河滔滔,奔流不回。
阿弦且走,腳步停下,目光凝滯在某處。
那是她昔日住過的平康坊的小院子,曾經被她視作“家”一般的地方。
眼前很快朦朧不清,原來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淚流滂沱。
一聲詫異的呼喚從旁響起:“阿弦?”
阿弦卻並未聽見,自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