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忍心拒絕小女兒的懇求,但卻也知道武后只怕有些體己的話跟阿弦說,這會兒帶著太平去不大妥當。
於是他勸太平暫且隱忍,以後有的是機會。
高宗對此事並未上心,誰知太平造拒,更加不快,眼見高宗歇息,武后又出了宮,太平便假稱得了高宗的許可,也要出宮去。
她特意只帶了一個聽話的貼身宮女,誰知武攸暨發現了不妥追了上來,拗不過太平,又不能真的把她硬帶回宮,只得隨她而行。
走不多時,就遇見了蕭子綺,太平對他有天生的好感,自然喜不自禁,蕭子綺問明她去哪裡,太平說要去懷貞坊。
蕭子綺笑道:“我知道了,最近沸沸揚揚地說女官是皇后親生的安定公主,你必然是要去一探究竟的了。”
太平道:“這次你可猜錯了,我不必去探什麼究竟。”
蕭子綺笑道:“難道公主早就知道結果了?”
太平道:“我才不跟你說。”
蕭子綺不以為忤,只道:“不跟我說無妨,不過今晚上公主還是別去懷貞坊了。”
“為什麼?”
“因為……”蕭子綺的眼中滿是誘惑的笑意,但太平看不出來那誘惑之意,只覺著這雙眼睛實在好看之極,彷彿看一輩子也不覺著厭倦。
她像是一隻將要咬鉤的魚,呆呆地向著那叫人垂涎欲滴的魚餌靠了過去:“你說啊,為什麼?”
蕭子綺湊近了,才輕聲吐氣道:“你答應跟我走,我就告訴你。”
太平本要裝作無事的樣子,但發紅的兩頰已經出賣了她。
那宮女垂頭不語,武攸暨卻看出不妥,上前道:“你是何人?”
蕭子綺道:“我?我是公主的故友。”
武攸暨警惕道:“故友?公主有這種故友我怎麼不知道,不知閣下姓甚名誰?”
“在下號無愁,”蕭子綺雖是回答武攸暨,眼睛卻看著太平,道:“本姓蕭,蕭子綺。”
太平詫異地看著他,但同時心中又忍不住想:“這個名字可真美,又這樣好聽。”
武攸暨聽到一個“蕭”,心念轉動:“哪個蕭?”
太平已經不耐煩他的詢問,便回頭道:“怎麼我的朋友你也要管?讓你不要跟著,你偏要跟著,讓你跟著我可不是讓你問東問西的。”
武攸暨道:“殿下……他……”
太平本來有些遲疑,不想輕率地跟著蕭子綺去,可是被武攸暨問了兩句,心裡反而逆反起來,因不耐煩說道:“你要是再囉嗦,就回宮去好了。”
蕭子綺道:“他也是盡忠職守,為了殿下您的安危著想,怕我是壞人,會吃了你呢。”
太平挺胸道:“你敢麼!”
蕭子綺揚首一笑:“我有心,但是沒有這般膽量。”
太平心裡怦怦亂跳,隱隱又有一絲竊喜,卻偏哼道:“我就知道,對了,你要帶我去哪裡,是去你家嗎?我還不知你住在哪裡呢。”
武攸暨叫道:“殿下!”
太平怒視他,蕭子綺道:“我的家住的有些遠,是在曲池坊。”
太平叫道:“曲池?明大夫也住在那裡,你們會不會是認得的?”
蕭子綺點頭道:“我跟諫議大夫是相識的。”
太平便得意洋洋地回頭對武攸暨道:“你聽見了麼,明大夫是母后寵信的人,他認識的人,你總該放心了吧?”
武攸暨憂心忡忡,越看蕭子綺越覺著可疑,但他知道太平的性子,越是不叫她做什麼,她越是非做不可,再執拗下去,也許她就真的硬趕自己離開,於是乾脆一言不發,只靜觀其變。
一行人到了曲池坊,蕭子綺的居處卻是一座看著不大,卻佈局玲瓏景色別緻的小院,太平十分喜歡,在裡頭轉了一圈,問道:“現在你該告訴我,為什麼不許我去懷貞坊了吧?”
蕭子綺道:“因為我知道今天懷貞坊會發生一點事,所以不想公主前去。”
太平懷疑他指的是武后前去見阿弦這件事,但又覺著這種機密他不可能知道,因問:“什麼事?”
蕭子綺道:“公主別問,總是我是為了公主好,擔心公主因此受傷。”
他的聲音實在太過溫柔體貼,太平望著他,心裡竟有一點痠軟:“你……為什麼對我這樣好?”
蕭子綺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公主,就像是見到熟悉已久的人一樣,不捨得你受絲毫傷害。”
他說了這句,面上露出些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