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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事後,在武后旁敲側擊問起的時候; 高宗卻只輕描淡寫地說道:“倒也沒什麼; 正是年下,這些又多半是老臣,倒要見一見他們籠絡一下君臣之情。”
而據武后派人暗中調查; 果然也跟高宗所說沒什麼兩樣,只是在麟德殿內跟幾名臣子賞花吃茶,吟詩作賦; 多半閒聊家常而已,絲毫未曾涉及軍政大事。
但是武后所派之人卻忽略了一件事,——在高宗召見群臣的間隙; 他單獨見了個人。
崔曄。
………
那時; 高宗召集幾位大臣們; 一起賞玩那據說來自域外的一盆金盞銀臺,又稱水仙。
當時在唐來說是極少見的花卉,生在水中,亭亭秀麗,在座的大臣們幾乎都未曾見過,圍繞周遭,嘖嘖讚歎。
高宗道:“朕知道愛卿們都是飽學之士,也不乏才高八斗詩情縱橫之能人,今日年歲正好,又得此佳惠,不如眾卿就以這水仙為題,為朕做一首應景的詩賦如何?”
眾位大臣雖覺意外,可見高宗興致如此高昂,連臉色也比平日的好,可見龍顏歡悅,龍體康泰,因此群臣彼此甚是歡喜,忙都躬身領命。
高宗又命宦官將眾位大臣領開,一人守著一張桌子,準備了筆墨紙硯等,令他們靜靜尋思。
進宮的群臣之中,崔曄也自在列,隨著宦官來到下手,正要提筆醞釀,卻見高宗貼身的內侍向著自己使了個眼色。
因這會兒群臣都聚精會神地想自己的題目,好在高宗面前一展所長,因此均都不曾留意周遭,只默默苦思冥想。
崔曄悄然擱筆後退,隨著那宦官到了內殿,卻見高宗上座。
正欲行禮,高宗抬手道:“愛卿不必多禮,你上前來。”
崔曄走前幾步,躬身站定:“陛下傳召微臣,不知何事?”
高宗道:“並無大事,只不過朕格外惦念愛卿而已……對了,那夜宮中宴請,愛卿竟無故缺席,可是身體有礙?”
“回陛下,當夜是有一件急事,還請陛下恕罪。”
“哦……”高宗從太平口中得知那夜內情,也當然猜到他缺席何故,見他不說,也並不怪責,只道,“朕先前聽皇后屢屢說你得力,想你是士族大家出身,為人品性自是不必多說了,崔家有你,也算是光耀門楣。”
“多謝陛下,臣實不敢當,只是為陛下盡忠,為我大唐竭力而已。”
高宗復笑了笑:“說的好。”
他端詳了崔曄半晌,才又緩慢開口:“愛卿的原配夫人已經去世多時,你正當盛年,怎地還不再另娶一房?”
崔曄啞然。
高宗笑道:“莫非是眼界過高?倒也不怪你,盧氏朕也是見過的,委實是個神仙中人。但……先前朕隱約聽說,有一位朝臣之女,有些類似盧氏,難道已經暗中選好了麼?”
崔曄搖頭道:“回陛下,並不曾。”
高宗挑眉,試探道:“雖然不曾,想必是心中有意了……不如……朕為你們賜婚?”
“陛下,”崔曄拱手,頓了頓道:“陛下,臣心中已有所愛。”
高宗扶著椅背,略坐正了些:“哦?你……你心悅那人是……”
“回陛下,”崔曄溫聲而正色:“臣心悅那人,是戶部女官阿弦。”
內殿一瞬間的靜寂。
然後,高宗帶笑道:“愛卿可是玩笑話?十八子……她可跟盧氏有天差地遠之別。且她出身寒微,性情跳脫,所作所為又驚世駭俗,同崔府簡直是格格不入,跟你的性情和品味也……”
高宗咳嗽了聲:“你又怎會看上她?”
崔曄道:“臣在跟阿弦相遇之時,也絕想不到會有如此一日。”深吸一口氣,崔曄道:“其實也曾有人如陛下這般問過我。”
“哦,那你是怎麼回答的?”
崔曄道:“陛下其實該問,是誰也如此問臣這個問題的。”
高宗意外:“是誰?”
“這人,”崔曄回答:“正是阿弦自己。”
高宗詫異:“哦?”
而崔曄回頭,他看了一眼沉靜無聲的前殿,終於沉聲道:“我想跟陛下……從羈縻州遇襲之時說起。”
………
是夜,武后陪著李治用了晚膳,因笑道:“陛下這幾日好興致,聽說賞玩水仙花的時候,從大臣們那裡得了幾首好詩,不知卻是誰的魁首第一?”
李治道:“有道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不過是陶冶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