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點了點頭,在回憶了片刻後,低聲說道,“要說此人是君子,卻不思潔身自好,先是投身黃巾、助那妖女張素素加害諸多討賊有功之士,後又委身董卓、助紂為虐,足可視為昏昧……可要說他是小人,此人雖殺孽滔天,卻不曾加害過任何百姓,況且此人知善惡、明事理,實在難以想象,此等人物竟然甘心淪落、屈身為賊,叫操頗為看不透!——操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此人最重承諾,倘若黃巾與袁術已暗結盟約,只要袁術不輕言毀約,此人便不會反!”
“主公似乎對此人頗為喜愛?”程昱輕笑著說道。
“呵呵,”曹操聞言哈哈大笑,輕聲說道,“似這等豪傑,何人不喜?再者……”說著,他頓了頓,微微嘆息說道,“操還欠其人情!——當初操與陳驀有過約定,他助我行刺董卓,無論成敗,而操則助他將宮中兩女子暗中護送出城,此人已履行此約,而操……當時卻因行刺失敗方寸大亂,一時間竟忘卻履行承諾,孤身逃出城外……何等失態!何等狼狽!”
見曹操言起當初愧疚之事,荀攸與程昱對視一眼,均感覺不好插嘴,在足足過了半響後,荀攸識趣地岔開話題,轉頭問郭嘉道,“觀奉孝面色,好似是成竹在胸,究竟有何等妙計,不妨說來聽聽?”
只見郭嘉輕笑幾聲,忽然壓低聲音說道,“自古以來,欲說敵將,必先要叫其身陷萬劫不復!”
“奉孝的意思是……”荀攸彷彿明白了什麼,雙眼一眯,低聲說道,“從袁術下手麼?”
“正是!”只見郭嘉搖了搖手中酒葫蘆,輕笑說道,“昏主之下多妄臣,我等只需如此如此……”說著,他壓低聲音細言幾句,直說得曹操雙眼一亮,不得不對自己麾下這位智囊心悅臣服。
“好計!好計!——便按奉孝所言之計行事!”
在隨後的十日光景中,曹軍突然一反常態,加緊對了泗水東岸的進攻。
要知道在前些日子的夜襲之中,無論是兵力的損耗還是麾下大將的反叛,呂布一方可以說是損失慘重,是故,呂布這幾日退守大營、並不主動邀戰,只求耗到曹操軍中糧盡,不得已退兵。
而理所當然地,泗水東岸便成了袁術軍的地盤,雖說袁術並不怎麼情願為呂布守門,但是他更不想曹操奪得徐州,是故,無奈之下唯有接手泗水東岸的佈防,但是,他的打算卻與呂布雷同。
前幾日,或許是因為天氣的原因,曹軍未有任何動靜,而這幾日,曹軍突然渡水東襲,叫袁術一方部將有些手忙腳亂。
不得不說,在近幾日中,曹軍的攻勢未免太過兇猛了一些,彷彿有種不得徐州誓不罷休的氣勢,夜襲、強攻,無所不用其極,連番交鋒之下,袁術帳下粱綱、李豐等部將麾下曲部可謂是損失慘重。
但令人奇怪的是,曹軍頻頻襲擊屯紮於泗水中游對岸的梁綱、李豐等袁將兵營,卻意外地對上游的陳驀、張白騎視若無睹。
倘若一次、兩次還好,然而三、五次下來,實在不得不叫人心中起疑,畢竟陳驀與張白騎二人屯兵之處只距梁綱、李豐兵營僅僅三十里地,何以中游頻頻爆發戰事,而上游卻相安無事?
幾日下來,梁綱與李豐二人竟損失了整整萬餘士卒,而上游的陳驀與張白騎卻毫髮無傷,別說傷亡,他們甚至連曹軍的影子也沒瞧見,更別說穩守大營的呂布了。
正如郭嘉所預料的,本來袁術就不是很情願自己白白為呂布守門,如今一看己方兵馬傷亡慘重,心中更是不渝。
何以我嫡系兵馬傷亡慘重,而黃巾與呂布兩支兵馬卻絲毫無損?
不由得,袁術對上游的陳驀與張白騎產生了懷疑,懷疑他二人是否與呂布暗中有勾結。
不得不說,袁術實在是冤枉他人了,無論是陳驀、張白騎也好,亦或是呂布也罷。
說到底,陳驀當前的任務是守住小細川這塊要地,而張白騎的任務則是防止曹軍從上游偷偷渡河,而既然曹軍在泗水上游毫無動靜,他們又何必去自找沒趣呢?畢竟他二人的兵馬加到一起也不過萬餘,如何抵地過曹軍十餘萬?
而呂布的想法就更簡單了,如今他處於弱勢,而袁術又不曾對徐州放下垂涎之心,說到底不過是不想叫曹操拿下徐州罷了,是故,呂布又何必相助於自己將來的敵人呢?恐怕他多半巴不得曹操與袁術拼個兩敗俱傷,如此一來,他徐州自然是相安無事。
說到底,呂布與袁術也並非是全心全意地結盟。
正所謂天下最複雜之事莫過於人心,在郭嘉的因勢利導之下,袁術到底是對黃巾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