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琦歉意的眼神,徐晃思忖半響,猶豫說道,“弘農已近在咫尺,倘若諸位大人能堅持片刻,抵達城中,即便李傕、郭汜二人率軍趕來,我等也可暫時躲入弘農,以城牆御之,不知……”
侍中楊琦其實也明白徐晃的難處,聞言苦澀一笑,拱手說道,“將軍雖好意分派戰馬替朝中大人們代步,然諸位大人大多是文官,不善騎馬,顛騰許久,睏乏至極,有一位老大人甚至昏『迷』不醒,如此下去,恐怕堅持不到弘農就……”
就在徐晃左右為難之際,驃騎將軍楊奉似乎也注意到他這邊的狀況,騎馬趕了過來,對徐晃說道,“公明,皆叫朝中諸位大人歇息片刻再行趕路吧!”
“這……諾!”見自家將軍發話,徐晃也只好下令全軍原地歇息,望著侍中楊琦歡喜離去的背影,他憂心說道,“將軍,您趁郭汜、李傕二賊不備,將陛下並百官搶出長安,使二賊頓失庇護,如此,二賊豈會善罷甘休?四個時辰前,末將曾派出數十騎斥候去打探追兵情況,卻至今未有音信,延誤至此,恐怕他們早已遭追兵毒手……”
楊奉聞言也微微嘆了口氣,不安地望了一眼自己已延綿數里的軍隊,倘若此刻追兵趕至,可想而知會是何等景象,想到這裡,他搖頭說道,“罷了,公明,你好生注意身後動靜,倘若有追兵至,你我二人死戰便是!”說著,他頓了頓,望了一眼隱約可見的弘農城,撫須繼續說道,“弘農太守邵穆,乃我同鄉,前些日子派人轉告於我,說他從收到我書信始,便收攏了附近城縣兵力,如今已聚得不下四千士卒,待會我派人先行趕往弘農,託他率軍出城庇護一番便是!”
見楊奉似乎已有準備,徐晃也不再多說什麼,告辭了自家主將,帶著數十侍衛,騎著戰馬巡視著後方,畢竟一旦郭汜、李傕二人率追兵至,他無疑就是為那些位朝中大人們斷後的人選。
望著朝中有幾位老邁的朝臣在親族下人的攙扶下顫巍巍地下了馬匹,徐晃暗暗搖頭。
忽然,徐晃沒來由地一驚,心中泛起一陣強烈的警示,那冰冷刺骨的寒意滲透骨髓。
追兵到了?!
徐晃下意識地望向後方,但是令他慶幸的是,後方並沒有追兵的蹤影。
既然沒有追兵,此警訊從何而來?
出於武人的直覺,徐晃隱隱感覺到一旁的林中有人窺視,甚至於透出幾絲沉寂的殺意。
“……”
默默地注視著那片林子良久,他不動聲『色』地走了過去,尋找那一絲殺意的來源,他的直覺告訴他:林中有強敵!
徐晃並不是一個自負的人,但是對自己的武藝卻相當自信,作為驃騎將軍楊奉麾下第一猛將,他在數日前曾一度郭汜派來的小部隊追兵,僅僅三回合將郭汜帳下先鋒猛將崔勇斬落馬下,因此受到了天子劉協的嘉獎。
這樣的人物,此刻卻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
究竟是何方神聖?
心疑之餘,徐晃幾乎將整片林子轉了一遍,但是卻意外地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難道是這幾日自己太過於緊張麼?
微微鬆了口氣,徐晃整要原路返回,忽然間好似注意到了什麼,蹲下身伸手撫『摸』著地上雜草,他發現地上的草有著被啃食的跡象。
林中果然有人!
徐晃當即抽出了腰間的寶劍,機警地盯著四周,但奇怪的是,林中依然一片寂靜。
難道走了?
見久久沒有動靜,他小聲嘀咕一句,正要收劍回鞘,整個人卻猛然一震,腦門處滲出了豆大汗珠。
因為他清楚地察覺到,就在自己身旁的這棵樹上,有一雙眼睛正死死望著自己。
“……”
那冰冷的目光,唬得徐晃一動都不敢動,他儘可能地裝出沒有察覺的樣子,將寶劍收入了劍鞘,頭也不回地一步一步朝著林外走去。
然而當他離開那棵樹幾丈後,卻猛然轉過身來,目光第一時間望向那棵樹的樹幹上,同時抽出了腰間的寶劍。
樹上確實有人,但是令徐晃頗為錯愕的是,對方卻僅僅只是枕著雙手躺在樹幹上打盹歇息,並沒有任何對自己不利的意思。
尤其是當徐晃望見對方眼中的疑『惑』與不解時,他羞得無地自容,半響才注意到自己仍然手握寶劍,他急忙將寶劍收入劍鞘,又是尷尬,又是歉意地抱拳說道,“某河東楊縣人,徐晃徐公明,敢問兄何許人也?”
躺在樹幹上歇息的果然就是陳驀,方才他也被徐晃的舉動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