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進入林中以來,陳驀一直窺視著天子御駕的動靜,見御駕旁有無數士卒保護,他便絕了此刻混入這支軍中刺殺劉協的心思,畢竟孫堅這樣的萬人敵都無法抵擋數千裝備齊全計程車卒,又何況陳驀。
想了想,陳驀打算在樹上歇息一晚,他趕了近二十日的路程,早已疲倦至極,至於刺殺天子劉協之事,陳驀並不心急,因為他看得出來,這支軍隊帶著天子與百官,每日行程必然不快。
至於為何在樹上歇息,那是因為此刻將近傍晚,陳驀也不敢肯定自己這一睡要睡到幾時,為了不至於被野獸『騷』擾,他這才刻意爬到樹上歇息,但是卻沒想到,方才的一番窺視,卻是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幸運的是,陳驀方才為了掩人耳目改變了行裝,尤其是髮束,如同浪人、俠客一般僅以一根枯草繫住頭髮,又換上了一身粗布的衣服,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恐怕只會當他是流浪於他鄉的浪人、俠客一流。
畢竟在東漢年間,習武之人大多也走遠他鄉尋找出路,或許是謀取功名、財富,或許是尋找賢主輔佐,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因此,陳驀倒也不怕惹人注意。
不過這會見徐晃問起,陳驀卻有些小小的犯難,畢竟自己的真實姓名肯定是不能用的,如今天下,誰不知道潁川黃巾陳驀?
想了想,陳驀故意裝出一副嘶啞的嗓音,淡淡說道,“山野之人,王越!”
“王越?”徐晃愣了愣,隨即好似想起了什麼,驚聲問道,“足下便是當年赫赫有名雒陽劍師王越?”
陳驀聽罷不禁有些錯愕,雖說當年他用王越的名號在雒陽創出一番名聲,但是卻未想到,時隔近兩年,仍然有人記得自己。
早知如此,還不如再編一個!陳驀有些後悔。
然而徐晃卻不知陳驀此刻的悔意,興致勃勃地抱拳說道,“足下大名,徐晃素有耳聞,卻不想在此間遇到,卻不知足下在此地做何?”
“……”心中暗暗怪對方多事,陳驀想了想,信口胡謅道,“近年來,王某感覺自身劍法尚有可改進之處,卻又不得其法,是故四處遊歷,希望有朝一日得天地感蒙,悟出精妙劍招……”
徐晃聽罷恍然大悟,眼中『露』出敬佩神『色』,由衷說道,“晃數年前就聽聞雒陽有一位用劍名匠,不求官途,沉浸武道,今日一見,果真如此……比之足下,徐晃愧煞!”
聽著徐晃由衷的敬佩之詞,陳驀心中哭笑不得,卻又不好多說什麼,只好哼哼兩聲作為回應。
原以為如此冷漠對待,徐晃便會拂袖離去,但是陳驀哪裡猜得到徐晃此刻心中所想。
也難怪,畢竟武人要比文人耿直地多,他們敬重強者,哪怕對方過於失禮也認為是應有的作態,就好比如今,徐晃心中就暗暗點頭:此等氣派,不愧是雒陽劍師!
於是乎,林中便出現了一幕較為可笑的一幕:林中交談的兩人,一人躺在樹幹上歇息,一人卻立於樹上,躺在樹幹上的人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然而樹下那人卻顯得興致勃勃,話語連連。
其實倒不是陳驀刻意賣弄、擺架子,只是他這會太困了,哪裡還有閒情逸致與徐晃閒聊,但是徐晃卻不知其中究竟,還以為是陳驀脾氣如此,倒也不在意。
終於,遠處的一聲悲呼拯救了陳驀……
“追兵,追兵來了!”
“郭、李二賊殺來了!”
“快,護送天子快走……斷後的將軍何在?!”
直到此時,徐晃才想起自己的職責,面『色』一變,疾步朝著林外奔去,跑著跑著,他好似想起了什麼,回頭望著躺在樹幹上的陳驀,雙手抱拳懇求道,“王師,方才徐晃心喜,不及細說……我等護送陛下至東都,然李傕、郭汜二賊卻率軍步步緊『逼』,為我大漢社稷,為我朝天子安慰,徐晃懇請王師助我等一臂之力,擊退追兵,保陛下無恙!”
躺在樹幹上的陳驀聞言睜開眼睛,望了一眼徐晃,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古怪。
“……”
第六十章 御駕之爭(三)
暗殺當朝天子,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首先,天子御駕兩側必定有重兵保護,尋常人是難以接近的,想要覲見天子劉協,必須經過一套嚴格苛刻的監察手續,哪怕是陳驀,也無法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混到劉協身旁。
其次,刺殺天子劉協之時絕對不能暴『露』身份,雖說兩年前陳驀也曾親手暗殺了先帝劉宏,但是當時的處境與現在不同,更別說事後朝廷出於無奈還替陳驀遮掩了弒君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