峭,要給四庫館裡頭送些銀炭。”
紫蘇從懷裡掏出一片金葉子,塞到那小黃門手裡:“天兒冷,四庫館裡用得上銀炭,咱們做奴才的還是要自個兒疼自個兒,這點錢給公公喝茶了。”
小黃門遲疑著問:“無功不受祿,姐姐這是做什麼。”
紫蘇手裡拿著一個帕子,裡頭裹著什麼東西:“把這個埋到四庫館的樹根底下,後頭就沒你的事了,好生拿你的銀子就行了。”
第25章
二月初三這日一大早,闔宮的妃嬪依禮該由槿嬪帶著,向太后晨昏定省。
眾妃嬪一大早都在槿嬪的宮裡頭等著,卻獨不見鄭貴人。
“娘娘恕罪,我們小主今兒一早上身子就不爽快,特叫我來告罪。”紫蘇說話的語速很快,像是竹筒倒豆子。
槿嬪一愣:“鄭貴人年輕,向來身子強健,怎麼好端端地就病了,找太醫瞧過沒有?”
“哪能不請呢,只是張太醫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只給了擬了方子,說是體虛,我家小主如今整個人昏沉沉的,像是撞邪了一樣。”
“胡鬧!”槿嬪冷下臉來,“早就說宮中不許說這些個怪力亂神的話,你也是老人兒了,怎麼這點子規矩都忘光了?”
紫蘇忙跪下:“奴才怎麼敢胡說呢,只是小主身子向來好,突然就這樣……奴才是沒法子呀。”
槿嬪給身邊的宮女含春一個眼色:“你去看看鄭貴人,若是當真不對勁兒,咱們確實要好好查查,是不是宮裡頭有人裝神弄鬼。”
福熙閣裡的空氣凝結成了冰,含春立在當中一五一十道:“鄭小主確實不像是生病,面色如常,偏神志不清,滿嘴胡話。”
槿嬪嗯了聲,臉色也慢慢沉了下來,她看著紫蘇:“這兩日你們小主都遇到了什麼人,可是發生了什麼口角,你細細想想。”
紫蘇垂下眼:“娘娘是知道的,我家小主入宮時日短,向來不與人交惡,也沒有仇家。只昨日晚些時候,從御花園回來,經過四庫館,小主由明珠姑娘引著,去尋了兩本書,沒讓奴才跟進去。”
天色尚早,清清冷冷的白日掛在紫禁城裡尚且杳無春意的樹梢上。嚴恪把手中的托盤遞給明珠:“這是乾爹讓人給姑娘制的兩件新衣,按照姑娘的碼數做的,肯定是沒錯的。”
明珠含笑著接過:“不年不節的,怎麼做上了新衣服?”
“這不是盼著明珠姐姐整飭容裝,以悅聖心嘛。”這兩個詞繞口,嚴恪說得笑嘻嘻的。明珠微微愣了一下,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幾分:“替我謝過嚴大人。”
嚴恪嗯了聲又問:“這幾日,姑娘可見了什麼人?”
“昨日下午給太后送了本書過去,而後又遇上了鄭貴人,她最近想學些個聲律啟蒙,讓我幫她找找書看。四庫館沒有這些個書,我們在裡頭找了一會兒,到底是不了了之了。”
明珠說得平靜,可嚴恪卻敲響了警鐘:“這怎麼說的呢,鄭貴人若想看書,打發人來就行了,竟親自來了,這事納罕得緊,你可要小心提防些。”
明珠昨日晚上就已經覺得不對了,鄭貴人不喜歡她,她心裡清楚得很,保不齊要趁著現在皇上不在宮裡的日子給她下絆子,明珠對著嚴恪微微一笑:“我記得了。”
二人正說話的功夫,卻突然聽見外頭喧譁起來,嚴恪的神情變得凝重了幾分,他轉過身,壓低了嗓音:“只怕出了什麼岔子,姑娘別怕,天塌下來,也有乾爹頂著呢。”
旁人若是聽到這話只怕覺得好笑,同為奴才,都是人為刀殂我為魚肉的玩意兒,時時刻刻仰人鼻息過活,哪個又比哪個強上幾分呢,偏明珠淺淺一笑:“知道了。”
說來也是奇怪,偏嚴鶴臣說出的話,她每一個字都從心底相信。
槿嬪站在院子正中,從頭到尾地認認真真地把明珠打量了一通。一張脂粉未施的清水臉,一雙清澈的眼睛,她眉目沉靜溫和,亭亭的好像一枝新荷。
也不算是美得驚世駭俗,偏偏叫人簡直難忘,只覺得這女郎通身上下都被清水濯洗了幾次那般乾淨透徹,槿嬪不知道明珠的底細,可瞧著皇上的態度和明珠身上的氣度,心裡也有個底,這明珠約麼不是尋常人家出來的。
槿嬪有眼色,不然也不至於在宮裡站穩了腳,她看見嚴恪站在明珠身邊,語氣也多了幾分客氣:“姑娘別見怪,鄭貴人病了,病得蹊蹺,我們按照規矩辦事,也少不了麻煩了。”
明珠是奴才,當不起主子這樣的語氣,她當即蹲身道:“娘娘又吩咐,自然不敢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