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地道:“說是水桶,其實就是……屎尿桶,畢竟他們吃喝拉撒都在裡面。”
見予恆要走過去,趕緊阻止道:“殿下,那東西汙穢,不看也罷,萬一汙了您的眼,小人可擔待不起。”
“無妨。”見予恆堅持,獄卒也只得讓開,雖然水桶已經清理乾淨了,但還是散發著一股令人避而遠之的異味,予恆卻彷彿沒有聞到,仔仔細細地看著,水桶箍得很仔細,上下各一道,令幾塊木板緊緊接在一起,一點縫隙也沒有。
“嗚!嗚嗚!”風,不知從哪裡而來,吹得上面十幾個吊環一起左右晃動,猶如地獄來的催命符,獄卒臉色發白地掏出胸口疊成三角形的護身黃符,捏在手裡小聲道:“各位大爺,冤有頭債有主,可不是我逼你們自盡的,可千萬別來找我,我什麼都不知道。”說完,他忍不住催促道:“殿下,您……看完了嗎?”
“好了,走吧。”聽到這話,獄卒如逢大赦,趕緊出來鎖門,離開之前,還不望雙手合什拜拜。
予恆看了一眼獄卒還露在衣裳外的護身符,“你很害怕嗎?”
獄卒將護身符放回衣襟裡,訕笑道:“一下子死了十幾個人,說不害怕是假的,求個安心,求個安心。”
予恆沒有再說什麼,轉而道:“我看其他牢房裡最多隻關押了三四個人,怎麼輪到他們,就是十幾個人一間?”
“因為他們都是一個案子的嫌犯,再加上空餘的牢房也沒有了,就把他們關到一間較大的牢房裡,殿下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有些奇怪。”予恆隨口回了一句,離開了牢房,踏出牢房的那一刻,天光照落,是一個明媚晴好的天氣。
予恆回頭看著身後依舊森冷陰沉的牢房,但無論天光如何明媚,也無論天氣怎樣晴好,都無法照亮這個地方……
承德殿中,東方溯閉目躺在床上,但他睡得並不安穩,不時咳嗽一聲,床榻兩邊各置了一個炭盆,炭火在裡面嗡嗡燃燒著,令屋內溫暖如春。
每當東方溯咳嗽的時候,一隻溫軟的素手總會適時撫上他的胸口,為他減輕些許難受,讓他可以繼續安睡。
“咳咳咳!”東方溯突然爆發出一連串的咳嗽,任那隻素手如何安撫都無濟於事,一聲輕軟的嘆息在殿內響起,充滿了心疼與不捨……
“你來了。”東方溯握住停留在胸口的那隻手,聲音是剛醒過來的沙啞,不需睜眼,他就知道這隻手的主人是誰。
“嗯。”慕千雪柔聲道:“吵醒陛下了。”
東方溯睜眼看了一眼昏暗的窗外,“什麼時辰了?”
“剛過酉時。”慕千雪輕聲說著,張進正領著一個小太監在掌燈,原本昏暗的內殿一點點變得明亮。
東方溯正要說話,忽地聞到一陣香氣,循香望去,只見長案上的博山爐正嫋嫋升起白煙,香氣應該就是從那裡來的,他驚訝地道:“這是什麼香氣,甚是好聞。”
張進掌完了燈,在一旁笑呵呵地答道:“回陛下的話,是貴妃娘娘送來的香料,說是用菩提花製成的,有寧神靜氣的功效。”
“菩提花?”東方溯驚訝地看向慕千雪,“據說這花極少,花開即逝,你從何得來?”
“佛念眾生,心誠則靈。”慕千雪俏皮地說了一句,隨即眼中漫上一層涼薄如霜的哀傷,“臣妾本想著這香料能讓陛下睡得安穩一些,哪知還是沒什麼用。”
“誰說的。”東方溯握緊她的手,笑道:“朕剛才睡得不知多少安穩。”
慕千雪牽一牽唇角,“陛下又在安慰臣妾了。”
“哪有。”東方溯微笑道:“朕說的都是實話,朕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麼安穩了,剛才咳嗽的時候,其實也差不多是醒了。”說著,他看了一眼無聲沒入各處的輕煙道:“朕喜歡這個香,你再幫朕制一些可好?”
“嗯。”慕千雪自不會拒絕,轉而道:“今日呈上來的奏摺,臣妾已經看過了,該批註的也都批註了,陛下可要再看一下?”
“不必了,依你的意思去辦吧。”這幾年東方溯身體日漸不支,朝中大部分事情都交給了予懷處理,如今予懷被禁足東宮,差事都停了下來,奏摺當然也不能批閱,所以都交給慕千雪批閱。
慕千雪沒說什麼,只是定定望著東方溯,後者被她看得有些莫名,摸著臉頰道:“怎麼,朕的臉髒了嗎?”
慕千雪搖頭,眸中似有幽藍的火焰在灼灼燃燒,“臣妾一定會幫陛下好好守著大周,不讓它有半點閃失!”
聽到這話,東方溯哂然微笑,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