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出生,看著她長大,現在我娘和我繼父不在她身邊,阿若只有我了。”
江峻熙握著茶杯的手微微發抖。
江蕙覺察到他的異樣,忙道:“爹爹,有些事情不便在信裡說,我還沒告訴您呢。我趕到懸崖邊的時候,看到一根粗藤……”在屋裡四處看了看,目光落到窗臺上放著的一株松樹盆景上。江峻熙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取了盆景放到桌上,江蕙輕輕將盆景放倒,取刀在樹上劃了一道,“爹爹,您把這樹拽下來。”江峻熙依言用力,因為有江蕙方才用刀劃的那一道,這松樹便在那個斷裂了,斷裂處上方埠是整整齊齊的,下面卻完全不是。
“張伯伯生氣,踹飛一塊大石,石下露出一根粗藤,大概就是這樣的形狀。爹爹,我一看到那粗藤便心中狂跳,穆王府的人大笑著過來了,我把阿若塞到張伯伯懷裡,讓阿若裝哭,然後從張伯伯腰間抽出劍,好像發了瘋一樣的亂砍……”
“她沒死,她還活著?”江峻熙驚喜交集,聲音發顫。
“沒死。後來我故意往崖下拋了衣物被褥、傷藥和食物,又央人把他們從崖底救上來了。”江蕙柔聲道。
“蕙蕙,你央的是誰?”江峻熙心情激動,“除了你張伯伯,深州還有別人可用麼?”
江蕙嘻嘻一笑,“有啊,不過這人的身份……爹爹可能不大喜歡。爹爹,我出深州不久便把張伯伯的人送回去了,一個人帶著阿若回京城。這一路上其實我還是常常要借用張伯伯的人力物力的,不過那些並不是張伯伯明面上的人,是暗中的勢力。除了張伯伯,還有一位有眼光的商人資助我,一路上我從他的商號取了不少銀兩。還有位落草為寇的豪傑,殺萬鶚、救我娘,這些全仰仗他了。”
江峻熙面帶詫異,“你張伯伯,商人,還有位……土匪……?”
“是啊,土匪。”江蕙笑道:“這土匪我小時候便認識了。我和我娘曾經被土匪抓到過,土匪頭子被對頭砍傷差點兒喪命,我娘說她是大夫,不管病患是什麼身份、有什麼惡行,大夫都是要治病救人的。她給那土匪頭子治了傷,寨裡還有個小孩兒胸口中刀,奄奄一息,寨裡說反正治不了了,要把小孩兒扔出去,我娘不許,把那孩子也救了。爹爹,有我娘這樣的恩情在,那個孩子長大之後,我要拜託他做這些事,他會推辭麼?”
“原來如此。”江峻熙又是驚喜,又是心痛。
當年馮蘭帶著年幼的蕙蕙,母女二人該吃了多少苦……
“蕙蕙,爹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娘。”江峻熙眼眶發熱。
江蕙輕輕拍著懷裡的阿若,柔聲道:“爹爹,你的苦心我知道,我早就不怪你了。從小到大你是如何疼愛我的,難道我會忘記麼?”
江峻熙目光落到阿若稚嫩柔弱的小臉蛋上,“我欠你的,欠你孃親的,就從這個孩子身上彌補吧。蕙蕙你放心,無論穆王府如何施壓,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我一定會保下這個孩子。”
☆、030
“會讓爹爹為難麼?畢竟那邊是穆王; 陛下的同母弟。”江蕙不無憂慮。
江峻熙簡短的道:“在陛下心目當中,國法大於私情。”
皇帝不是一個因為莊太后就可以無限度寬容穆王的君主。穆王如果真的一定要對付阿若這年方五歲的小娃娃,事情傳到皇帝耳中; 皇帝未必會偏幫著他。
“可是; 行刺親王府世子,家眷也會受牽連的吧?”江蕙問。
江峻熙告訴她; “阿若的父親是否行刺過李顓、如何行刺的李顓,現在已經不可考。人已經被穆王府逼得跳了崖; 事實究竟如何; 無從求證。退一步說; 就算阿若的父親確是行刺李顓的刺客,罪不及妻孥,一個五歲的小娃娃能知道她父親的所作所為麼?能控制引導她父親的所作所為麼?稚子何辜。”
“爹爹; 我和阿若全靠你了。”江蕙輕聲道。
江峻熙輕輕撫摸江蕙的頭髮,“有爹在,蕙蕙放心。”
江蕙笑笑,像小時候一樣偎依到父親懷裡。
離散多年的女兒失而復得; 江峻熙又是歡喜又是傷心,激動不已。
“爹,娘。”阿若在夢中委屈的囈語。
“可憐的阿若。”江蕙心疼妹妹; 抱緊了她。
阿若的小臉蛋雪白細膩,欺霜賽雪,像極了一個人,江峻熙心裡一陣不舒服。
有一瞬間; 江峻熙簡直不想管這個孩子了。
但那只是一瞬間,剎那之後江峻熙心中便既升起愧疚之情,暗暗責備自己,“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