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綠璋討厭的是雖然她是喬裝後出去的,不過是穿了一身尋常的藍布碎花衣裳,還戴了一條同色頭巾,可也遮擋不住她白到發光的小臉兒,不僅僅男人看她,女人也看她。
男人是用愛慕的目光,而女人們則是恨不能把她那身皮撕下來給自己黏上。
她失去興致,安媽媽反而唸了阿彌陀佛,這靠近水的地方綠璋去了真不好,要是有什麼閃失她把這身老骨頭拆了也賠不起二爺呀。
可綠璋對水似乎是有了興趣,第二天她又迷上了去釣魚。
第一天呆了大半天就釣上一條巴掌長短的小鯽魚,扔給了花婆子養的那隻貓,第二次居然釣到了一條半斤多重的,立刻讓廚房裡給熬了魚湯。
綠璋孕後不吃葷腥,她看看就賞給了春草。但是第二天收拾魚竿,接著去釣。
這麼吊著吊著就吊到了端午節,家家戶戶門口插艾草喝雄黃酒吃粽子。
那些賽龍舟的二郎們早就進城去津河裡逞威風去了,莊子一片安寧,空氣裡飄蕩著麥香味道。
綠璋第一次自己操辦這種節日,她給莊子上下的人都換了一身新衣裳,賞了酒肉菜餚,她自己倒是沒什麼過節的心思。
安媽媽包了一大鍋清水糯米粽子,有甜棗的有豆沙的,剝好了放上糖,放在了綠璋面前。
晶瑩的糯米染了粽葉的碧綠隱隱透著豆沙的紅,看著就讓人很有食慾,可是綠璋吃到嘴巴里卻是苦的。
端午節對她來說實在不是什麼好日子,去年的端午節,父兄率領大軍開赴前線,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他們不去不復返。在臨行前因為哥哥說了二叔兩句不中聽的話跟他鬧矛盾,罵了他是個大混蛋。
爹在吃飯的時候看到他們倆個人鬧彆扭,還把一個剝好的粽子一分兩半,給他們一人一半,告訴他們是手足是血親,要相互愛護相互扶持。
綠璋鬧脾氣,把碗給打翻在地上。其實那個時候她是挺慚愧的,但拉不下臉,噘著嘴就跑了。
如果時間倒流,如果一切重來,她一定不跟哥哥吵架,不讓父親傷心,一定要好好的吃完那個粽子。
這幾天她看似到處去瘋過的逍遙,其實就是為了讓心裡不那麼難受。
她也不是沒心的,哥哥父親死了她比誰都難受,可在知道難受沒用後,她就好好活著。因為她知道,他們的願望就是讓她活的好,活的快樂。
安媽媽怎能不知道她心裡的苦楚,她好生勸著,“小姐,我已經給老爺和大少爺的牌位上過香燒過紙錢了,他們的在天之靈也不願意看到您這樣,別傷心了,您就吃一點吧。”
綠璋搖搖頭,“我沒傷心,你看我都沒哭,只是吃不下去。媽媽,你們別管我了,叫了碧波春草他們,還有安昭哥哥,你們一起吃一點,我去睡一會兒。”
說完,綠璋起身就要走,一滴眼淚垂到鞋面上,把繡的一把芙蓉花給暈染了顏色。
碧波忙跟上,幫她換了衣服散開頭髮放下細紗帳。
綠璋腦子裡想起很多更父親哥哥相處的情形,這一年多她很少去想,她以為自己冷心冷肺的忘記了,誰知今兒卻特別清晰。
睡吧,也許夢裡他們就會出現,陪她一起過節。
迷迷糊糊中,綠璋感覺自己被擁入一個健壯溫暖的胸膛裡,同時一隻大手扣住了她的小手,溫潤的唇吻去了她臉上的淚跡。
綠璋於夢中驚醒,她一回頭,看到了顧揚驍那張英俊的臉。
“二叔。”
他嗯了一聲,薄唇貼著她柔軟的唇瓣兒,輕輕的吮了一下。
“你怎麼來了?今天是端陽節,你這樣跑來不合適。”
他長嘆了一聲,把她柔軟嬌小的身體給摟在了懷裡,“陶陶果然是長大了,都知道替人著想了。”
她是真急,“你快回去吧,晚上還來得及參加家宴。”
她急的要死,他卻一派悠然,“沒什麼,從今年開始顧家不過端陽節。”
綠璋一愣,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咬住嬌唇,大眼睛裡淚花點點,十足的惹人愛憐。
“二叔,謝謝你。”
他拉著她的小手在唇邊輕吻,“綠璋,別謝我,是我該謝謝你才對。”
這個節日對綠璋來說是難過,顧揚驍又何嘗不傷心?
津州大軍多年未嘗敗績,可是津平一役卻輸的很慘。
冀州城破的時候,安平大軍屠城三日,別說是人,就連畜生都沒有一隻活的。
冀州城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