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大河都是紅色,漂浮著密密麻麻的屍體。
六月的天氣熱的出奇,屍體很快就腐爛生蛆。顧大帥的屍體是好容易從一家富戶的地窖裡找到了冰塊,勉強拉回顧家,一路上棺材都在滴黑水。
別說過節,顧揚驍相信他在此後很多年的夏日裡都不會感到炎熱,只要想想那通紅的河水,累累的白骨……
閉上眼睛,他長長的呻吟了一聲,“綠璋,我今早已經去顧家祖墳那裡祭拜過了。”
他的痛苦落在了綠璋眼裡,她不由得猛然醒悟,傷心的不是她一個人。
反手握住他的大手,跟他手指交叉,“二叔,我餓了,我們去吃粽子。”
顧揚驍感覺到她的體貼,就點點頭,“好,我也餓了。”
一桌豐盛的飯菜很快就做好了,當然少不了一盤粽子。
知道顧揚驍不愛吃甜食,她拿了一個沒餡兒的糯米粽給他,“二叔,吃粽子。”
顧揚驍故意逗她,“陶陶給我剝。”
綠璋嬌氣的嘟起嘴巴,“二叔欺負人,我給你剝了,你自己的手剝什麼?”
顧揚驍眯起眸子睨著她紅豔的唇,很有深意的說:“我自然是剝……你了。”
想起青綾帳子裡他“剝粽子”時的樣子,綠璋小臉兒立刻紅了,她拿起筷子胡亂塞到他手上,“吃飯吃飯,胡說什麼。”
“陶陶害羞了。”他故意歪著頭去看她酡紅的小臉兒,樣子可氣人。
綠璋先是狠狠剜了他一眼,然後又去看珠簾外,沒有人影晃動才放下心來。
等再回神,顧揚驍已經剝好了一個豆沙餡的粽子,一分為二。
他把一半給她,一半放在自己碗裡。
甜白瓷的酒杯裡斟滿雄黃酒,他舉起酒杯,對綠璋說:“陶陶,拿起你的酒杯,讓我們敬你父母和哥哥一杯。”
綠璋起身執杯,倆個人向著冀州的方向,傾倒了杯中酒。
偏過頭,顧揚驍黑眸深邃銳利,那肅殺的氣息幾乎要炙破這午後的熱日。
“陶陶,我顧揚驍發誓,一定會率領顧家軍馬踏安平,砍下姚老賊的頭。”
綠璋去看他的眸子含著熱淚,“二叔,若是有那一天綠璋一定滴血入酒,敬你和顧家軍的英雄兒郎。”
顧揚驍緊緊拉住了她的手,“會有那一天的。我們先吃飯,吃完飯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兒?”
他一副神秘的樣子,“現在還不能說,等你吃完飯就知道了。”
綠璋給他勾起了興趣,吃飯的時候都心不在焉。
他把一隻雞腿放在她碗裡,“好好吃飯,吃不完不帶你去。”
綠璋嘟嘴抗議,“我才不要,這麼大一隻雞腿,你當我是豬呀。”
“豬可不吃雞腿。”
“那你當我是狗嗎?汪汪。”
顧揚驍一口酒差點噴出來,他忙拿了桌上的絹子擦了,“我可沒當你是,是你自己叫了。”
“我是讓你學狗叫。”說著,她就撲過來。
好好的一頓飯,從對面吃到了他腿上,顧揚驍夾菜喂她,但凡他夾的,都要她吃下。
最後,綠璋摸著鼓鼓的肚皮撒嬌,“二叔,我都要撐死了,不要再餵我。”
他的大手也落在了她的肚子上,那裡緊繃繃的,很硬,已經能感覺到裡面有個小生命。
“這就是我的孩子嗎?”
經過上次的討論,他現在不再說兒子,而是改成了孩子。
綠璋小手落在他的大手上,“除了前面他把我折騰的要死要活,我還真沒想到這裡會有個孩子?感覺跟揣著個蘿蔔差不多。”
他給她的形容逗樂了,“蘿蔔?是蘿蔔頭吧。陶陶,你要給我生一群蘿蔔頭,天天跟在你身後叫娘,好不好?”
綠璋把他們想成排著隊跑步喊號子的樣子,覺得也不差,不由的撲哧笑了,“好。”
他抱緊了她,此時歲月靜好,時光凝結成一支上好的玉搔頭插在了美人鬢邊。
吃完飯,顧揚驍把她帶回到寢室嗎,伸手就要剝她的衣服。
綠璋用手緊緊攥住了衣襟,鼓著腮幫一副誓死不從的表情,“幹嘛呀?我是不會配合你的。”
他別有深意的看著她,“你想到哪裡去了,我不過是想要你換衣服。陶陶,你是孕婦,想太多那個不好。”
綠璋沒想到從來都是一本正經的二叔在確定了屠鷹那層身份後竟然變得如此不正經,現在她有一種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