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軟而無力,那點欲/望一絲絲自骨縫往外溢著,捨不得起身,耍起賴皮來:“若是你,也能謙禮以待,東西而居?”
如玉隨即一記暴慄就敲到了張君頭上:“若是我,必定將你一顆狗頭打爛!現在去把我兒子抱來,我要餵奶!”
她攢了一夜的奶,兩隻□□卻空空如也。張君在月門上回頭,看她欠腰摸索著中衣帶子,心中莫名一陣酸楚。
他們兄弟四人,唯有老四張仕是吃母親的奶長大的。偶爾有一回他竄到靜心齋前院,掂腳攀手在窗子上,便瞧見區氏這樣解著衣襟,眉目間也有如玉如今的幸福與溫和,將兩歲多的張仕抱在懷中,給他餵奶。
見他攀在窗子上,區氏大吃一驚,自身邊揀起個撥琅鼓就砸了出來,砸在他的額頭上,連聲罵道:“誰放他出來的?快,快將他趕回後院去。”
那時候區氏生怕他的呆氣要傳染給張仕,所以隔絕兄弟二人,從不肯叫他接近張仕。
與區氏不同,如玉是天下最溫和,最善良,最有耐心的母親。願意包容他,願意伴他一起成長,願意耐著性子容忍他所有的缺點。
張君當然知道,若不是因為小初一,她壓根不會再回來,因為在永樂府,她過的並不開心,而身為在禮部備了案的永樂郡王世子,他也不可能脫離這座府第,那麼,唯一能哄她歡喜的,那個終將可以離府單過的藉口,也無法再拿出來。
當初他婦人之仁未殺趙蕩,誰知風雲變幻他進了西遼宮廷,如今藉著個二妮位封國父,獨攬大權。大曆一片和風細雨,但春風尚未吹到的葉迷離和上京,兩國之間兵馬互馳,在那片更遼闊的疆域上,憑藉著與完顏胥的交情,趙蕩終將再次崛起。
他不可能放棄如玉,也不會放棄對皇位的爭奪。雖不必再赤膊相見,但以六國為疆場,爭鬥將更加慘烈,這一回,無論兒子還是妻子,張君一樣都不打算給趙蕩。
乳母抱了孩子進來,如玉攬到懷中,本來一夜未哭的孩子,埋頭在如玉胸前,委屈至極,嚎啕大哭,兩隻手抱起他的糧袋,大約也嗅到那上面有生人氣息,抬頭看一眼如玉,再哭一會兒,才不過三月的孩子,也知道如何表達自己一夜被棄的辛酸與委屈,惹得如玉又是心疼又是後悔,連連安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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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整整一年,曾經的太子妃搖身一變成了皇后。她設宴在先帝妤妃曾住過的晏春閣,那是皇宮中最奢靡精緻的地方。去年三月,如玉叫端妃和趙蕩二人誑入晏春閣,還曾氣的先帝大吐了一回血。
是人總會死去,但花期不改,綠水長流。憶及黎明夢中的趙鈺,如玉後心莫名發涼,總覺得趙鈺的魂魄不曾離去,或者就在這皇宮中的某一處望著自己。
如玉將小初一託付給蔡香晚,與周昭姜璃珠三人帶著小囡囡一起入宮。
途中分乘馬車,入宮的路上兩人也無多話。和悅等在福寧殿後的拐角處,遠遠迎上如玉,笑著叫了聲二嫂,又自周昭手中接過小囡囡,抱著她一路逗著,一同往晏春閣而去。
從皇帝的女兒變成皇帝的妹妹,和悅之恨嫁溢於言表,明知張誠不會跟著女眷們入宮,卻忍不住回頭望著,悄聲問如玉:“欽越今日可入宮否?”
如玉道:“他無品無諭,大約不會。”
和悅一臉的委屈:“若是我大哥為帝,我今日就可以求著出嫁,但我二哥那個人唯聽皇后一人之言,耳軟而心愚,萬不能體諒我這做妹妹的痛苦,非但如此,如今還要讓我為天下女子做表率,必得要我守夠三年才能下嫁。”
她母親端妃與趙蕩聯手下毒謀害歸元帝,趙宣即位之後便下令將端妃處死,也不知葬於何處,和悅地位一落千丈,皇宮不再是她肆意遊樂的象牙塔,而成了她的傷心地,此時急著出嫁也情有可緣,但父死不過一年,只要趙宣不點頭張羅,她的婚期至少還得往後推個一兩年。
周昭與姜璃珠先進了宴春閣,閣外大門口兩排衣著華麗的女官,顯然是接迎如玉的。她止了步道:“公主,您可曾想過,也許先帝曾有過遺命,念你父喪之後無人寬懷,著你只需守一年孝期便可出嫁。若有那樣的遺命,皇后也不得不從的。”
和悅皺起了眉:“可是我父親去的倉促,壓根兒就沒有留過那樣的遺命。”
如玉笑道:“這又不牽涉儲君繼位之事,不過三兩言而已,或者先帝曾託言於您身邊的教習嬤嬤,或者是寫了一書一言夾在紙中,只要有人替你呈到皇上那裡,他必會從命的。”
又不是一母生的妹妹,也十七八歲了,就算趙宣明知是假,也會順水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