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你,小的們,給我上,打死這群登徒子!”
這些和尚們只等法師一開口,隨即那棍子便如雨點一般往陳貢、金滿堂與趙如誨的身上砸去。他們打人專打屁股,一時間打的金滿堂幾個有了年紀的成年人哭爹喊娘,好不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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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此時熱鬧已經看夠,貓著腰一路鴨子走路般往大殿另一側轉著,有心要先金滿堂這些人回村子去,才鴨行著轉了個圈子,便見一襲錦衣落落的張君,眉目如星,面白似玉,陰沉著臉,正在大殿拐角的朱漆大柱後站著。
他想必早就看見了如玉,伸手憑空往下壓了壓,如玉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是,她的頭仍還抬的有些高,大理石那簷廊怕是摭不住。
可謂是又羞又氣,如玉此時反而不躲了,直起腰來冷哼了一聲,隨即轉身,於眾目睽睽之下出了紅陳寺,回家了。
先且不說今日一樁公案最後要如何得了,要說今日有這一出荒誕怪經之事,卻還得從昨夜說起。昨夜趙如誨與金滿堂在陳貢家的老房中開宴,請著里正張君一起吃喝。張君不善飲酒,這宴自然吃的沒什麼意思。
待張君走後,金滿堂的臉便拉了下來。
他既能當首富,自然不是善善之輩。能在老妻將死之時不故世人議論大張旗鼓到陳家村來求娶個新夫人,一是趙如誨成日不停的在他耳邊聒噪,說自家妹妹如今長的如何嬌美如何可人,再就是,這張君一個京裡來的公子哥兒,聽聞也叫趙如玉迷的三魂五道,金滿堂便對如玉有了幾分好奇。
今日一見如玉,金滿堂這才著實惦記上。
不怪張君被迷的三魂五道,隔著十二年的緣份,不過一眼,他便覺得這趙如玉,才是天該訂給他的妻子。只是,那張君卻是個麻煩,眼瞧著如玉一顆心都在他身上,又還惹不得,要想娶走如玉,顯然得有一番周章。
趙如誨一見金滿堂的臉拉成那樣,提心吊膽湊過去彎了腰道:“若是金哥瞧不上如玉,您就只當弟弟我昏了回頭,明兒一早咱們回縣裡得了。”
金滿堂搖頭:“賊不走空手,我金滿堂既來了,就不能倡了名聲還空走。你和陳貢兩人想個辦法,明兒把她給我單獨約出來,小寡婦家家兒的,尋個清淨地兒我與她好好聊一聊,只怕她就同意了。”
他倒能自信自己哄婦人的手段,二十幾年來未失過手。
趙如誨出門,與陳貢兩廂合計。陳貢老風流,自來辦順了這種事情。他要尋處僻淨,又不吵鬧,如玉又肯放下警惕去的地方,便去尋求魏氏的幫助。魏氏見陳貢重又來勾搭,興起之下又聽他是為了給金滿堂誆如玉,心中雖暗酸著,卻也表面答應下來,自己心內卻還暗有圖謀。
首富家的繼夫人,誰不想當?魏氏捨得一身剮,為了能把三妮兒扶進首富家的門去,回家之後與三妮兒兩個合計了半夜,早起便照著陳貢的要求,把個如玉誆到了紅陳寺中。
就這樣,如玉被三妮兒和那野和尚誆到了寮房裡。而巧上加巧的是,正當三妮兒想著怎麼將如玉支出去的時候,簡直是瞌睡遇著了枕頭一般,如玉自己也察覺了不對,連逼著三妮兒換衣服。
金滿堂與陳貢等人遠遠望不真切,只見那穿月白衣服的出來了,留下的想必就是穿粗布衣的如玉,於是才會帶著魏氏,一路往寮房中去。金滿堂自然也沒有想著能在這寮房中成事,但此時正值僧人們吃午飯,恰齋房離此夠遠。只要有陳貢做見證,那怕不能得手,只要同處一室過,如玉汙了名聲,不嫁也得嫁。
就這樣興沖沖的,金滿堂才進了房門,便叫昨夜魏氏給鼓了一夜勁兒的三妮兒撲倒在那土炕上。金滿堂一見如花似玉的小寡婦變成了個粗黑胖的大丫頭,嚇的連忙一聲嗷叫。而三妮兒撕開了衣服,隨即也是一聲嗷叫。
直到大和尚們銅棍齊齊戳住,陳貢與金滿堂等人,才知他們幾個老奸巨猾的成年男子們,想去算計個小寡婦未遂,竟就遭了這鄉村老婦人一通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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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有個年輕嬌俏的小寡婦,村民們便不用等四月八紅陳寺的大戲,天天都有好戲可看。聽聞金滿堂要跑,魏氏與三妮兒兩個便堵在那轎子前,立逼著要他把人帶走。
這會兒已值中午,人人手裡端著一碗飯,都湊到了麥場上看好戲。虎哥娘笑的比誰都大聲:“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金哥媳婦也不看看自家姑娘那人材,就敢往首富家裡巴著送。”
金滿堂在轎子裡坐了許久,眼看轎伕們不能起身,撩了簾子,劈腳蹬著欄框問道:“潑婦,你果真要我帶走你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