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爬起來連連擦著眼淚:“果真!”
金滿堂揮手道:“那就叫她跟我走!”
魏氏大喜,連聲喝道:“二妮兒,快把三妮兒的衣服拿來,叫三妮兒上轎子,跟大官人走!”
一村的婦人們頓時傻了眼,沒想到魏氏果真就把又粗又胖的三妮兒硬是綴給了一縣的首富。二妮兒身矮人小,紫紅著臉色自人群中突出來,把個包裹塞給了三妮兒,抱著她看了半天,哭道:“你可得照顧好了自己。”
三妮兒也沒想到首富果真要娶自己,這時候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抱著那薄薄幾件衣服的包裹,喜滋滋就要上轎子:“二姐,妹妹將來一定不會忘了你,有轎子咱一起坐,有肉咱一起吃,有好衣服,也一定會帶回來給你穿的。”
金滿堂的腿還在欄杆上蹬著,小手一揮金光閃眼,吼道:“在後面跟著跑!”
不等魏氏再醒悟,轎伕們抬起轎子一路走的飛快,三妮兒包著個包袱皮在後面一路小跑,片刻間,這一隊人就沒影兒了。
一場鬧劇,唯魏氏大獲全勝,在家端著那碗涼掉的面盤腿坐在炕上,邊吃邊樂,見地上陳金和二妮兒兩個苦著臉,又對他們一通好罵。
如玉賠了一件衣服,還丟了幫她散糞的人,又倡了好大一個名聲,成了這村子裡的笑話,也是氣的什麼一樣。她在家裡悶聲納好了那件袍子,正準備自己到地裡去散肥,出門才扛起鐵鍬,便見陳貢臉漲的紫豬肝一樣,一個人疾步進了她家外院。
“如玉,你知不知道有句話叫識時務者為俊傑?”陳貢冷冷問道。
如玉自肩上卸了鐵鍬,站在新開的桃樹下,也是冷言相回:“我不但知道,還知道有一句話叫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陳貢一聲又一聲的呵呵冷笑:“小丫頭,這個世道中,人確實要不要臉,日子才能過得好。我給你臉你不要臉,我也要給你好日子過,金滿堂家的正頭夫人不做,你也就只剩了虎哥那一條路,虎哥娘是什麼氣性你不比我更清楚,天長地久,咱們慢慢走著,我倒要看你今日作弄我一場,以後的日子是會哭還是會笑。”
如玉不比他笑的更難看:“里正大人說了,初嫁從夫,再嫁從已,你管不得我。”
陳貢越發覺得可笑無比:“傻丫頭,說你傻你真是傻。那張君的里正能做得幾天?我這族長卻要管著整個渭河縣的陳氏一族。好個初嫁從夫再嫁從已,大曆的律法,管的是天下,我的律法,管的就是這渭河縣的陳氏一族,你果真有本事,就到縣裡去告我一回,看陳全是向著大曆的律法,還是向著我們陳氏一族的族規!
等著,我立馬就給你點顏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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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隔壁清河縣縣城中一家大戶院子裡,月光下狗臥僕睡,近了才知狗已被封喉,僕從也被迷翻,口吐著白沫。
內院西廂,曾承建那紅陳寺的都料匠被五花大綁,在地上跪著,炕上是個只著肚兜的年輕婦人,懷中裹著個約摸一歲大的孩子。孩子頭上留著茶壺蓋兒,一雙圓圓的眼睛眨巴著,瞧地上哆嗦的父親,一隻手還在母親的懷裡揉捏著,揉捏得片刻,一聲哭,拱頭去尋母親的乳/房。
椅子上坐著個蒙面,黑衣,瘦峭身形的男子,唯露一雙極其俊俏的眉眼在外,瞳似丹漆,冷冷盯著這都料匠,眸中全無任何感情。他坐了許久,輕輕擦拭著一把稜型,五寸長的梭錐。
都料匠回頭見自家娘子正在給孩子餵奶,哆嗦著搖頭道:“那大殿下的密室從來只有一條路,再無生門。大俠,您看在孩子面上,饒了我吧!”
鋒眉下一雙眸了忽而閉上,梭錐飛出,劃破都料匠被汗溼透的長衣,沒入襠下。
那炕上的婦人忽而一聲尖叫,手一軟,孩子咕嚕嚕滾到了炕上。她慌乍著雙手,顧不得兩隻憋足奶的奶/子晃盪,連爬帶滾就要下炕,再一梭子飛出,落在這婦人襠下,將她生生釘在炕上,一動不動,冷汗直往外冒。
都料匠眼看再一梭子又要飛出,看那準頭,是直奔自己才一歲大的胖兒子額頭去的,兩眼一閉道:“大俠,饒了小兒,我說,我全說。”
……
等這大俠走後他再站起來,地上一枚梭子,生生剁入青磚之中,唯剩柄與紅纓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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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探過一回紅陳寺,於三更的晨露中趕回陳家村,翻過埡口,整個村子仍還隱於沉睡中。張君都躺到了床上,想起自己不日既要走,憶及那小寡婦還未找到個好歸宿,心又是一揪,遂起身欲要往如玉家去。他才出門,便見如玉穿著件夏日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