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低地嘆了口氣,鼻子裡有微微的酸澀。不由得對那個從未謀面的秦四姑娘生出幾分羨慕來。
女子一生最大的願望,不就是求一個一心待己的良人麼?秦四姑娘,她已經得到了。
她定定地望著他,看著那與宣和帝頗有幾分相似的眉目,不禁微微垂下了眼簾。
她想,無論如何,她都要讓他們得成眷屬。
直到陸修琰離開後,宣和帝才從落地屏風後走了出來。
“皇上可都聽到了?”見他出來,紀皇后輕聲問。
“嗯,朕都聽到了。”宣和帝自顧自地在軟榻上坐了下來,有幾分恍惚地回答。
那個小小年紀便愛板著一張臉的幼弟,那個好像天底下什麼也引不起他興趣的幼弟,彷彿不過眨眼的功夫,便已經長大成人,已經有喜歡的姑娘,有讓他執著地想執其之手與之偕老的意中人了。
“皇上如今還想阻止他們麼?當年母后臨終前,一再懇請你我待為照顧剛出生的修琰,不求他登高富貴,唯願他一生遂心和樂。彼時我也不過一個皇子妃,宮裡自有各位娘娘,可母后那般做,何嘗不是出於對我,對皇上您的信任。從那一刻起,修琰雖為皇弟,但在我心裡,他與宥恆、長寧兩人一般無二,都是我撫養長大、時刻掛念的孩子。”
“我不知那位秦四姑娘人品、才貌如何,但只要她能讓修琰餘生多些幸福與笑容,不管她是不是秦家女,也不管秦家如今怎樣不受母妃待見,我都願成全他們。”紀皇后坐到他身側,嗓音輕柔卻充滿了堅定。
宣和帝緩緩抬眸迎上她的視線,見她一雙嫣紅的唇瓣緊緊地抿著,作為她同床共枕二十餘載的夫君,他又豈會不知這是她緊張時的小動作。
他低低地嘆了口氣,修琰之於他,何嘗不是如宥恆他們一般?母后臨終托子,一番苦心,他又怎會不明白!正因為明白,明白那個曾經給予他最為寶貴的母愛的女子,那份疼愛他的心,即使在她擁有了自己的親生骨肉亦不曾變過,所以這二十餘年來,他才能視弟如子。
二十多年來,這個弟弟一直很讓他省心,亦相當能幹,每回都能將他交辦的差事辦得漂漂亮亮,以致不知不覺間,他已經習慣了將麻煩事全扔給他解決,而他,亦從不曾讓他失望過。
再者,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是那般清清冷冷無慾無求的模樣,久而久之,他也理所當然地認為世間上沒什麼事,更沒什麼人能觸及他的心底。
可直到今日,他才猛然發現,原來對方並不是無慾無求,他也會對某個姑娘生出霸佔的念頭,也會不依不饒地煩他,求他准許他迎娶心愛的姑娘為妻。
“唉……”他再度長長地嘆息一聲,歪在軟榻上,探出手臂將紀皇后摟到懷中,輕撫著她的背脊喃喃地道:“朕明白,朕都明白……”
紀皇后將臉埋入他的胸膛,心裡卻是酸澀難當。
皇上,你不明白,你其實什麼也不明白!
“稟娘娘,仁康宮來旨,太妃娘娘請娘娘過去。”忽地,內侍尖細的聲音乍然響起,紀皇后立即輕輕推開他的懷抱,扶了扶頭上鳳冠,又整了整衣裳,正要邁步出門,便聽宣和帝道,“左右無事,朕與你一起去吧!”
帝后二人到了仁康宮正殿,康太妃見兩人一同而來,冷笑一聲道:“皇上來得可真是巧,也免了我再讓人去請。”
行過了禮落了座,宣和帝方笑問:“不知母妃有何吩咐?近日怎不見怡昌進宮來?”
“我只問你,陸修琰欲娶秦季勳之女為端王妃之事可是真的?”康太妃並不理會他,開門見山便問。
宣和帝愣了愣,此事母妃怎會知道?論理應該只有他與皇后曉得才是,而修琰自然不會將他自己的心意到處講,他跟前侍候的人,以及皇后身邊侍候之人就更沒那個膽子了。
不解間,他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
“如此看來,是真的了?”康太妃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即大怒,用力一拍寶座扶手,“皇上,你眼裡可還有我這母妃?”
宣和帝定定神:“母妃言重了,朕不敢。”
“你有什麼不敢的?你明知那秦家、那秦季勳做了什麼事,陸修琰不知輕重倒也罷了,你倒隨著他鬧,這成何體統!”康太妃氣得臉色鐵青,髮髻上金釵垂落的明珠,隨著她顫抖的身子而微微擺動著。
宣和帝沉默片刻,抬眸不緊不慢地道:“當年之事,真論起來,秦季勳一家,反倒是受害者……”
“你大膽!”康太妃勃然大怒,‘噔’的一下從寶座上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