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
桌椅橫七豎八地亂擺,香爐裡的香灰早都和地上的塵埃混為一體。整個殿非常老舊,彷彿風一吹就能將房頂給掀下來。
“別看了,這個地方已經廢棄了二十年,不會有人找到的。”元蘭輕笑著用一方蜀錦繡帕將蒙塵的椅子擦乾淨,然後儀態萬方地坐下,嬌嫩白皙的手指向殿外,眉一挑對李月華笑道:“過去你住的是雕樑畫棟,神仙洞府。而從今天起,你一輩子都得被我困在這兒,一個人,孤獨到老死。不過你也可以選擇離開,慢慢爬出去,外面有一口井。”
小人得志便猖狂,李月華將擋住眼睛的頭髮別在耳後,強撐著自己背靠柱子坐起來,她白了一眼元蘭,不屑譏笑道:“我為什麼要死?就算被你壓的不見天日,我也要努力活過你,死在你後頭。”
元蘭眼神冰冷,慢悠悠吐出兩個字:“嘴硬!”
才多久的功夫,元蘭說話做事,就連眼神都和姜鑠這麼像了。李月華忽然有點可憐這個伴著自己長大的蘭姐姐,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你這一輩都註定頂著我李月華的頭銜,然後被姜鑠死死地按在案板上切,利用至死。
元蘭討厭李月華的眼神,儘管這個女人零落到連泥土都不如的境地,她渾身依然散發著高貴的氣質。
元蘭起身走到一尊正在燃燒的大鼎前,來 回搓著手取暖,面上不帶一絲表情道:“你聽到了嗎?禮樂聲,姜鑠當了皇帝,國號定成了‘呂’,今年是順元元年。”
“呂?”李月華彷彿聽到什麼特別好笑的事,她指著外面簡直笑的連氣兒都喘不上了:“呂?哈哈哈,姜鑠也太會給自己臉上貼金了。我猜是因為夏朝時呂國國君也姓姜,他便給自己編排了個尊貴的先祖,使勁兒往人家身上沾親。真是好不要臉,這點伎倆也就是哄傻子罷了。”
元蘭低頭思索默不作聲,半響,她嘆了口氣:“是啊,哄傻子罷了,我這個傻子竟真不知道這裡邊的緣故。李月華,你果然比我強的不是一星半點,不過,再博學多才你也是個女子,你如今能飛得出我的手掌心麼?”
元蘭將插在大鼎花紋鏤縫裡的一根細鐵條抽出,眼神迷離,朱唇輕啟:“去歲冬裡我給你薰衣裳時把手燙了,真的好疼,可我沒空理自己的傷,滿心想著,萬一把我的殿下給燙了,她還不得哭壞身子?”
李月華看見元蘭癲狂之樣,身子不自覺地往後挪了下,可一個斷了腿的人往哪裡去躲?鐵條沾著皮肉,白煙立馬升騰起來,李月華臉上散發出的燒焦羽毛味讓元蘭開心極了,似乎女孩兒叫的越悽慘臉上捱得抽就越多。
“這一下,是我伺候噁心的你這麼多年,擔驚受怕的。”
“這一下,是你當年從假山上摔下來連累我跪了一整夜,我何罪之有。”
“這一下,是你在你那些貴女友人前像展示狗一樣展示我,你知道我受到怎樣的羞辱?和你長得一樣我有什麼錯,你就這麼尊貴啊李月華。”
“這一下,是你讓我替你死,就屬這次不可原諒!”
元蘭邊細數李月華的罪過邊抽,終於,鐵條冷了,而元蘭也累了。她看著李月華臉上遍佈細而紅腫的傷痕笑了,可為什麼心這麼空,竟然有點難受?不能心軟啊,元蘭,你現在是長寧公主更是姜鑠的德妃,你已經沒有同情別人的餘地了。
“你知道你的臉會怎樣嗎?你的傷痕先會發燙,然後發癢,紅腫,最後就會變黑,像噁心的蟲子一樣巴在臉上。”
元蘭扔掉手裡的鐵條,原本梳理齊整的額髮粘在白膩的鼻樑上,她將脖子上的盤扣解開,胸。脯一起一伏地喘著,眼睛微微眯住。忽然她從頭上拔下一根金簪,殘忍獰笑:“不過這個傷痕終究會好,而我要的,是你永不超生。”
“你想做什麼?”李月華看到元蘭拿著金簪一步步逼近,心裡其實瞭然,元蘭要徹底毀了自己的臉。
元蘭騎在李月華的小腹上,一把將女孩推倒按在地上,揮手使勁往女孩臉上劃。血好紅,劃得好深,下手毫不留情,蘭姐姐,可真有你的,我不知過去到底對你做了什麼,你要這樣將我往靈魂深處恨。
手裡的鮮血,即使登上德妃這樣的高位也洗刷不掉,心裡的冰冷,下輩子也不會再變暖。那麼李月華,你就帶著對我的恨,腐爛在這冷宮裡吧。
在出殿門的瞬間,元蘭落下最後一滴發自真心的淚,她不能 回頭,她怕 回頭看見那個和自己相依偎十來年的妹妹就會心軟,而大明宮容不下心軟懦弱的人。
“李月華!,你要是恨我,就千萬別在我之前死了,我會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