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猛說的‘悄悄吃’其實是很給老太太面子的了,這個老宅的人誰不知道老太太有個貪嘴的毛病啊?貪嘴也就罷了,偏還大面上裝著體面,私底下卻愛藏起來,趁著沒人的時候偷偷吃……其實身邊伺候的人都知道,只是裝作不知罷了。
如今倒好,把自己給吃出毛病來了。這還不算,千里迢迢的送信是個什麼意思?
老將軍心裡何嘗不是這麼想的?
他冷哼了一聲:“早知如此,何必……”有些話他也說不出口的,只能嚥了下去。
不過到底是一家之主,只聽他又問道:“既有御醫看診,你大老遠的跑來做甚?”
肖猛微微抬頭快速瞄了上頭一眼,瞧了老將軍的神色,斟酌著回道:“府裡的爺們的意思,這事還得請老將軍您拿個主意,這是大爺的書信。”說著肖猛聰懷裡摸出封信,雙手遞了上去,北斗接了轉給老將軍。
一目十行,老將軍看了信,卻轉手遞給孫兒楚漵。
楚漵頗有些意外,不過還是接過來瞧了起來,只是越瞧眉頭擰得越緊。
他把信拍在桌案上,冷哼道:“哼,家裡又是御醫又是府醫的都沒法子,千里迢迢的尋櫻櫻做什麼?她一個採藥的,又不是大夫,萬一吃出什麼問題,或者耽誤了醫治,豈不是她的不是?!”
老宅裡的那些人,自己不想擔責任就把事情往櫻櫻身上推,竟然不遠千里的來求藥,虧他們做得出來!
真要有個緊急的病,只怕信沒送到人就完蛋了吧?到時候外人只道祖母生病,櫻櫻這個孫媳婦不在跟前,施救不及時才沒了,又有誰去辨別這裡頭的真相到底如何!
他們這哪裡是求藥,分明是要陷櫻櫻於不孝之地啊!
真是惡毒!
楚漵恨不能打砸了那宅子裡的一群爛人!他的拳頭緊攥,青筋暴露,關節發白,全身的氣勢大開,嚇得肖猛臉色慘白,額頭迅速冒出了一層細汗。
……
石初櫻正在屋子裡比劃著一塊鴨青色的料子,突然,她手下一頓,蹙了蹙眉頭,揚聲道:“玉竹,去前頭問問,將軍那邊可是發生了什麼事了?”
玉竹不明所以,怎麼好端端的夫人讓去問這個,不過夫人吩咐了就去做,這是玉竹的宗旨,她“哎”了一聲,立即放下手裡的針線,喊上兩個小丫頭往前院去了。
石家的宅子並不大,玉竹几個一路穿花拂柳,很快來到前院。
剛進院子就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壓力,儘管將軍和夫人也時常練功,這種情況他們也不止一次遇上過,只是以玉竹的經驗判斷,這次的威壓來勢洶洶,很是凍人啊!
她小心地靠近書房,在遠處就瞧見廂房外頭站著一個陌生的小廝和將軍的護衛侍風。玉竹心裡轉了轉,清咳一聲,見侍風看過來,便朝著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說話。
作為夫人房裡的大丫頭,玉竹她們跟侍風、侍電等人再熟悉不過了,侍風瞧見玉竹的動作,瞄了屋裡一眼,還是快步走了過來。
“侍風大人什麼時候回來的?”玉竹她們這邊還真不知道。
侍風微微點頭,道:“也是剛到的。”
玉竹下巴一指書房,道:“夫人讓問問將軍這裡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她轉述了石初櫻的話,不能擅自揣測和改動主人的意思,這是下人的本分。
侍風稍一猶豫,還是低聲把自己知道的事說了一回,又道:“將軍估計是生氣了,夫人能勸勸最好,不然,為難的還是老將軍。”一頭是老妻和其他兒孫,一頭是孫子孫媳,都是親生的。
“還有,”一向不怎麼八卦的侍風難得八卦了一回,把自己聽到的另一個訊息爆給了玉竹。
果然,小丫頭張口結舌,都驚呆了。半晌她才想起來什麼,招來一個小丫頭,附耳跟她嘀咕了幾句,那小丫頭點點頭,轉身跑了回去。
玉竹自己則清了清嗓子,揚聲道:“侍風大人,將軍可在裡面?夫人正給將軍裁衣裳,想請將軍去呢。”
玉竹的聲音不小,楚漵自然聽得到。一聽櫻櫻找他,定然是看衣裳的樣式的,不由心裡一暖,整個人放鬆了下來。
肖猛悄悄地摸了一把汗。哎媽呀,以後可別接這差事了,太嚇人了!
老將軍也暗中鬆了口氣,對北斗道:“你帶著肖小子去歇息罷。”肖猛四十來歲的人了,在老將軍嘴裡也就是個‘小子’。
北斗自然恭敬地應下,準備帶著肖猛退下。哪曾想,肖猛卻把頭垂得更低了,腳尖搓著地並不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