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今晚上的防衛加緊,畢竟白蓮賊露了面,肯定沒有好事。飯菜飲食上都要仔細檢查,防止他們下毒。明天辭別皇叔之後,我們就啟程進京,白蓮妖人縱有什麼企圖,也沒了施手腳處。”
“陛下放心,奴婢親自帶人去做。”
等到回了行宮,黃錦不顧疲勞帶著親信的武監提了兵器連夜去巡哨,朱厚熜心裡的怒氣漸漸平息了下來。其實這種爭寵也不錯,有這麼個太監在,大哥就不至於變成第二個江彬。只要自己這個帝王可以定的住心,也就不會因為外人而壞了兄弟之情。
這行宮四周雖然駐紮了大批的護衛、親隨、內官、宮人,不過由於是天子行宮,大家都懂得規矩,因此並沒有發出太大的動靜,整體而言,還是十分安靜。遠處隱約傳來二更天的梆點之聲,朱厚熜在等待著飲食的過程中,盤算著該當如何維持朝裡的平衡,用什麼人制約什麼人,自己又該如何保證整體的穩定。
廚房裡,疲憊不堪的廚師手忙腳亂的為天子準備著他新近喜歡的蟠龍菜,並沒注意到,那堆積著柴草的地方,已經落了一根燃燒著的柴棒。
在這處大院的某個角落裡,兩名身穿青袍的小火者,將一包包火藥從床下翻出來,如同堆塔一般堆積起來。
他們臉上帶著殉道者的虔誠,不停的唸叨著三劫應世,真空家鄉之類的話語,手中的火摺子湊向了引線。
在行宮外,那些緊靠在一起的臨時駐地裡,有幾處也在上演著同樣的情景。他們的身份或許是宦官、或許是宮人,又或者是被選來保衛天子的護衛,不過此時,他們都只有一個身份:白蓮教眾。
不論是黃錦還是其他負責安全的軍官,幾乎沒一個人想到,今晚上白蓮教的行刺方式並非傳統的暗算或是下毒,而是使用火攻,一場震動大明朝廷的大火,即將點燃。
第五百三十九章功高計毒(七)
護送嗣君入京的隊伍,包括了安陸本土兵力以及湖廣巡撫的標營,以及沿途各州府的精銳兵士,後又匯合了從京裡發來的京營官健,總數過萬人。加上衛輝迎駕隊伍,行宮周圍根本住不開。大多數部隊都駐紮在城外校場,同時沿城佈陣,將整個衛輝都包圍起來以防不測。
行宮方面的護衛,大約有幾百人,內中包括了興王府原儀衛司以及京營和衛輝的地方部隊,令出多門,彼此互不統屬。甚至於兵士之間,也都認不得對方,全靠腰牌和穿戴區分。這樣的護衛系統臃腫而且效率低下,光是協調一個巡邏防區,都能浪費半天功夫。
可是護駕是大功,與其說是為了保障天子安全,不如說是為了保證各方都能從這事裡得功。你不讓哪一方參加,都會被認為是對哪一方的針對排擠,是以明知道這種安保措施有無數弊病,也只能聽之任之。
火頭剛剛冒起來的時候,並沒有引起人們足夠的重視,畢竟這麼多人取暖、照明,隨便弄個火頭出來,簡直再正常不過。當有人高喊著救火的時候,負責那一段的衛輝衛的指揮使甚至向親兵傳達了,禁止其他人靠近的命令。功高莫過於救駕,這種大功,豈能讓他人分潤?
他手下的百多人裡,有一多半都去組織封鎖區,防止友軍進入,只有少數人提著木桶前去救火。可是還沒等他們到地方,就聽得一聲巨響傳來,一團火球直飛天空。擴散的火花四散,如同火龍狂舞。那些乾燥的建材,經過特殊手段處理過的蘆棚和氈棚,被這火星一引,立刻就變成了一團火海。
有的人混身冒著火,就那麼不管不顧的跑出來,口內發出陣陣慘叫。原本莊嚴肅靜的行宮,頃刻間就成了火獄。
火藥?那名指揮使只覺得腳下一軟,一下摔倒在地,身邊幾名親兵聯手,才把他拉起來。“快!快去吩咐那些兒郎們,到各處去求援!所有人都可以過來,誰都行,快救火啊!”
他當然知道,火藥爆破意味著什麼,天殺的,誰居然把火藥帶進了行宮?這東西一旦蔓延開,整個行宮怕是都保不住了。一旦萬歲有個好歹,自己不但人頭難保,怕是全族都要受牽連。
他像發了瘋一般,向著行宮方向衝去,可是沒走幾步,又是幾聲爆響,幾團火光升騰,被炸飛的房頂飛上了天去,熱浪撲面而來。有的親兵大喊道:“行宮!是行宮方向,那裡也起火了!”
還有人喊道:“不光是行宮,別的地方也有火!他孃的,怎麼搞的,怎麼一下子這麼多地方全都著了?”
火起時,楊承祖帶著府衛和自己的親隨,正和郭勳以及他的部下一路巡哨。武定侯雖然是與國同休的勳貴,不過在護衛天子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