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爭鬥。袁長史已經出去接待,有袁長史接第一陣,也能消掉他幾分銳氣。”
館驛之外,龐大的隊伍已經停住,幾十面開路的銅鑼,篩出驚天動地的響動之後,漸漸迴歸沉寂。有人將一卷卷地毯鋪開,從館驛門首,一直鋪到了八抬大轎之前,一名貼身長隨小心的掀起轎簾,接著又有另一名長隨攙扶著大明朝當下第一實權人物,緩步走出轎子。
另一邊楊慎已經搶步上前扶起父親,父子兩人在僕人的護送下,向著館驛之內走去。不管這一路多麼氣派,多麼排場,但一個事實都是楊廷和已經是個年近花甲的老人,而坐轎走這麼遠,滋味也不會好受。即使楊廷和精力健旺,身體還算康泰,在這種長途行動之下,也大覺吃不消。
歲月不饒人啊,若是年輕十年,自己是沒這麼難過的。楊廷和看著意氣風發的兒子,心裡頗為唏噓,將來能夠輔佐新君的,恐怕還是自己這個兒子。只是他雖然才高,但少年得志,難免恃才傲物,希望日後不要吃了苦頭才好。
館驛之內,一名年齡更大的老人邁步而出,遠遠的施禮,前來參見前輩。雖然論年紀,袁宗皋的年齡比楊廷和為大,可他是弘治三年的進士,比起楊廷和這成化年的進士,得算是晚輩,見面之後,反倒是袁宗皋要執晚輩禮。大明士林規矩如此,老童子見到少年舉人也要自居後輩,這是不能亂的。
看著眼前白髮蒼蒼的老人,楊廷和心內暗轉:大概就是這個老人,給了世子支撐下去的勇氣和信心吧?他不認為一個孩子,有膽子跟自己抗衡,多半身後站的,就是這種老官僚。
他作為官場中人,是理解袁宗皋的怨氣及不滿的,從前程遠大的進士及第,直接打發到王府做長史,從此絕了上進之路。任是誰,心裡都不會太高興,他能理解這種不甘心和由此產生的不滿情緒,但他還是想說,袁宗皋,你玩的太大了!
“仲德兄,不要客氣,論年紀,我還要喊你一聲仁兄。說起來,朝廷是對不起你的,若不是當初的安排,現在小弟的位置,當是仁兄的才是。”
“石齋公,你這話就叫袁某慚愧無地了。論才學能力,石齋公勝愚十倍,就不要拿老朽打趣了。想必石齋公是來參見世子的,我為你帶路就是。”
楊慎並沒有資格參拜嗣君,只能等在外面侯駕,楊廷和則藉著走入館驛的當口,輕聲說道:“仲德兄,你何必如此?當年的那些老人物,都已經不在朝堂,就算你鬧些脾氣,也找錯了人。”
“脾氣?石齋公,你誤會了。你們大概都會覺得我有怨氣吧,可是不管你們信或者不信,老朽從來沒後悔過到興王府做長史。一直以來,老朽都為能夠為興王效力而榮幸。這次的事,也不是老朽的意思,不管楊閣信與不信,老朽一直在勸說世子進京繼統。不過世子的主,老朽做不了,只能看楊閣你的本事了。”
說話之間,兩人已經來到朱厚熜所處的房間之外,親信宦官例行公事的通稟,之後就是宣招。房門開啟,世子並沒有出來迎接,楊廷和至少自己邁步進去,期待著與這位帝國未來主宰的第一次交鋒。
第五百五十章君臣初會(三)
受限於朝廷規制,楊廷和與自己捧出來的這位嗣君,在此之前從沒有碰過面,就連書信往來都沒有過。他原本坐鎮京師,就是想要等嗣君登基之後,再進行正面接觸。這也是向未來的帝王,釋放一個訊號,在京師自己才是主場,這個皇帝只是個外來者。當這個關係明確以後,在未來的歲月裡,他才能施展自己的拳腳,把想做的事情做下去。
到良鄉來家駕並不是他的本意,於他的整體佈局來說,也有較大影響。但是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即使是首輔,也只能接受現實,承認開局並不是太順利。
按他想著,這場交談應該是僅限於自己和世子兩人之間,即便是袁宗皋也沒資格參與。後者很識時務的止步於門外,這個態度倒是讓他很滿意,可是房間裡那個站在世子身後的年輕人,則讓他心裡升起一絲厭惡。
沒有眼色!在仕途中,沒有眼色這個評語比你沒有能力更為致命,被上官認定不懂眼色,在仕途上,怕是就很難有很好的發展。被一個首輔打下這種評語,就更是等於上進無路。不過楊廷和不可能真的去對楊承祖說什麼,即便是發作,也輪不到他。
世子並沒有像他想象的那樣,起身迎接,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在進門的一瞬間,楊廷和已經飛快的打量過這位未來的天子,年紀不大,身形很單薄,看來身體不是太好。看來這位皇帝,至少不是一個喜歡騎馬射箭的人,這是個不錯的開始。一個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