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裡看去,見衙門頭道院裡,十幾個公人打了個包圍圈,圍住了一個人。等他從包圍圈的縫隙裡看去,一個女子一身縞素,手中提了一條哨棒,拉一個“撥草尋蛇”式,身形緩緩轉動,目光在每個衙役身上打轉。
猛的這女子也透過人群看到了楊承祖,卻把手一鬆,那條哨棒脫手,乜呆呆看著楊承祖,喊了一聲“夫君!”
這女子不是鐵珊瑚又是哪個,真不知道她這棍棒都是從哪覓來的,楊承祖想起當初在小鐵莊時,她舉花槍的模樣,似乎拉的也是這個架式。這丫頭,怎麼跑到衙門裡打架來了。
那些衙役見她喊夫君,有幾個就往左右一分,可有個年輕的衙役,猛的將水火棍一掄,朝著鐵珊瑚後腦就打。
鐵珊瑚的棍棒原本是一絕,只是她乍見楊承祖,卻是什麼都忘了,只想著一件事:夫君看到我耍槍弄棒,還和男人打架,會不會很生氣,會不會就厭惡我了。娘說妾通買賣,夫君一生氣,萬一把我賣了,那可怎麼辦?
她只想著這些,未防背後偷襲,楊承祖看的明白,不由怒喝一聲“賊子大膽!”腳尖點地,全力一躍。
多虧他這具肉身的功底紮實,他自穿越之後也從沒放下戲班裡練就的功夫,這一縱,堪堪縱到鐵珊瑚身邊,已經來不及拉開她,只得將胳膊一抬,護住鐵珊瑚後腦,另一隻手則緊緊抱住鐵珊瑚的腰將她拉到自己懷裡。
只聽砰的一聲,那條水火棍正砸在他的左臂上,楊承祖疼的面色一變,身子退了一步,口內喝了一聲“打得好!”
他一身外家排打功極有火候,這一棍倒是不至於真打壞了他,只是疼痛鑽心再所難免。鐵珊瑚初時被他一抱,只覺得整個人魂都飛了,什麼都顧不上,只將頭靠在他的胸膛裡,腦袋還朝裡拱了拱。
直等到楊承祖發了這一聲吼,她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原來是夫君方才用身體,替自己擋了悶棍?
鐵珊瑚直如一隻發了瘋的母獸一般,叫了一聲“夫君!”猛的從楊承祖懷裡鑽出來,用那六寸天足一挑,將掉在地上的哨棒一腳踢起,劈手抓在手裡。朝著打悶棍那衙役一聲怒喝“你打我夫君,我要你的命!”
手中哨棒一立,是個朝天一柱香的架式,接著兩臂運足氣力,哨棒在空中劃出一道圓弧,發出一聲刺耳的哨音,一手泰山壓頂,直向那名衙役的腦袋猛砸下去。
別看她是個女子,可是自幼隨父練武,兩臂的氣力一般的後生也及不上她,在家裡是自己能推石碾子的主。而這條哨棒是上好棗木製成,被她這麼一掄起來,威力大增,真若是劈上,不死也是重傷。
那名衙役原本也有些本事,可是鐵珊瑚一旦發威,實在太過嚇人,被她那通紅的杏眼一瞪,就如同被山裡兇狠的大獸盯上一般,周身汗毛都要倒豎起來。吃她這一嚇,那衙役居然都忘了抵抗,就這麼看著哨棒從天而降,砸向自己的天靈蓋。
“珊瑚住手!不可傷人。”楊承祖右手一摸左臂,倒是能感覺出來骨頭沒事,忙開口喝止。這哨棒此時已經落到那衙役的翎帽上,棍風吹的額頭生涼,聽楊承祖吩咐,鐵珊瑚雙臂急將力道一收,面上一紅,這棍就這麼硬生生停在那衙役頭頂上。
那衙役雖然沒被真個打中,可是覺得如同打中了一樣,竟是分不清楚,這棍到底是挨沒捱到自己的腦袋,雙眼一翻,撲通一聲倒在地上,被活活嚇的昏了。鐵珊瑚又奔回楊承祖身邊,哽咽道:“夫君,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連累夫君受傷,我該死。”
焦榕站在戶房門首,見那衙役被嚇昏了,尖笑一聲“哈哈,我說這黃毛丫頭哪來的膽子,敢來縣衙門攪鬧,原來背後是有錦衣衛撐腰。怎麼,拼上了個錦衣衛,就能藐視衙門了?來人啊,把這攪鬧衙門的潑婦先拿下,交給二老爺發落。其他人誰敢阻攔,一併拿了,拘捕者,就給我狠狠地打。打出事來,我焦某承擔。”
第四十八章鬧衙門(二)
衙役知道,這焦榕與鄒典史以及衙門的劉縣丞都頗有交情,於衙門之內是個很有能量的人物。六房之中其他五房經承,也要賣他幾分面子。這縣官還不如現管,何況是錦衣衛與縣衙門是兩個班子,大家彼此不在一個體系內,要是鐵了心的不給面子,錦衣也白扯。
不過方才鐵珊瑚那手棍棒大家都看在眼裡,彼此心裡有數,這丫頭別看是個女流,槍棒上的手段,怕是比她爹都要高明幾分。就衝那一手收發隨心,在場眾人誰能做的到?
一個對一個,那是純粹找難看。就算一起上能贏,也要有人受傷,受傷倒不是問題,究竟誰是那受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