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皇后娘娘及時為天子生下血脈,功莫大焉。
楊廷和道:“現在,陛下不能視事,皇子尚在襁褓之中,列公,自古以來,可有初生嬰兒執掌朝綱之事?現在,我們面前有兩條路,一,效法大宋宣仁太皇太后故智,以皇子暫代朝政,由皇太后垂簾,將所有的權柄,歸於內宮。二、就是由大家,把這個擔子挑起來,等到萬歲龍體痊癒,或是皇子長大成人之後,再把權柄交回去。這兩條路,走哪一條,老朽不能擅自做主。此事關係到大明社稷興衰,諸公皆是棟樑之臣,何去何從,只能由在場諸位,共同抉擇。”
沉默,朝房內陷入死一般的沉默之中。於大明臣子而言,並不願意接受女主當國的情形。大明朝也不需要再出一位則天女皇。但是,第二條路,一旦天子醒來,又該如何收場?
權力交出去,就不容易收回來,所以說交權之說,只能算做自欺欺人,實際的情形就是,自己這些人趁著天子病危時,侵奪了權力,把天子之權,收歸內閣與六部。
如果按著這條路走下去,即便是嘉靖醒來,要麼就以血腥手段對六部內閣進行清洗,要麼就只能接受這個事實,真的實行垂拱而治。
在場眾人,有許多算是帝黨,靠著天子賞識,才一步一步,到了今天這個位置,若是嘉靖單純的病重,他們絕對不會聽從楊廷和的安排。說不定此時已經有人跳出來,當面斥責楊廷和強臣欺主。
但問題是,現在嘉靖的問題不是病重,而是隨時可能閉上眼睛,陷入長眠之中。這種時候,即使要天子掌權,他也不可能真的去理政。一個嬰兒是不可能乾綱獨斷的,最後的結果,要麼是形成事實上的女主監國,牝雞司晨。要麼就是效土木故智,以其他成年藩王入京,行使權力。
這兩種結果,同樣是在場眾人無法接受,是以暫時,沒人能夠介面,回答楊廷和的問題。顧鼎臣輕咳一聲“元翁,陛下龍體欠安,但是太醫們也在盡心調治,我覺得,可以從各省招募良醫,或許情形就有轉機。現在談這些事,是否為時過早?我輩現在做好自己的本分,才是正理,現在西北邊報,楊一清揮師入套,北邊則有虜賊寇關。六部五寺,各司其職,安心本位,或許才是持重之道。”
“顧閣,這些話,你真覺得過早麼?安於本位,實際就是尸位素餐,地方上的官吏可以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我輩身在腹心之內,卻是混賴不得。萬民生計繫於我等,若是也得過且過,百姓的日子,又該怎麼過下去?外省招醫的告示一出,這天下就要亂了!若不是顧閣向來持重,我還當你存著什麼歹心呢。楊一清督師入套,北地一日三警,正是我等該當把權責理清。否則就是想要為國出力,名不正而言不順,令出無門,又從何做起?”
他的輩分資歷遠比顧鼎臣為高,駁斥起來,也就不用留情,幾句話便將顧鼎臣頂的啞火。事實也是如此,朝廷的權威來自於規則,而規則中,名正言順,向來是最為重要的一個環節。
由於這幾年時間,嘉靖始終著力於與大臣爭權,將原本屬於內閣及六部的權柄大範圍回收,導致現在皇權過重,六部及內閣的事權過輕。天子不能視事,大臣想要做事,卻也苦於權柄不足,如果不肯讓皇后及太后垂簾,就只能向天子收權,再不然就是請個可以做事的來做皇帝。
楊廷和又把目光轉向群臣
“天子垂拱而治,並非是我輩不忠於君,而是因為,這本來就是天道。天子與士人共天下,乃是洪武寶訓,原因就在於,把所有的公事,都放到天子身上,這是不適合的行為。六部、五寺,各司其職,所有人把天子的差事分擔下來,由各個衙門完成,天子只需要垂拱而治,這個天下就足以安穩執行。若是天子強行要攬權,把原本屬於各位手中的權力收上去,就勢必現在一樣,一旦天子遭遇不測,整個朝廷就寸步難行。老朽之前,並沒有參與左順門之事,就是覺得,比起爭一個禮議名分,我們還有許多更重要的事,應該把它做完。”
他拍了拍掌,幾名楊家下人,抱進來許多份文書,給各位大臣散發下去。楊廷和道:“老朽年事已高,已經沒有幾年可活,但是薪可以盡,火卻要傳下去。這上面所寫,便是老朽這段時間,於家中閉門苦思大明積弊,所想的變革之道,今日拿出來,與諸君共議之。”
嚴嵩將這文書拿到手裡,卻見封面上寫著“法////論”展開內容,首先便是“天下乃人人之天下,非一人一姓之天下,天子與士人共之,此即天道……”,他手微微一抖,文書無力的落在地上。
眾人快速翻閱著內容,時不時發出陣陣輕微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