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節已經是十一月底的隆冬,天氣很冷,裴行儉的書房內生著火爐。在受了李晨的禮後,裴行儉起了身,還了一禮後,笑呵呵地示意李晨在火爐邊坐下:“李公子,坐下說話吧。”
李晨答應了聲後,也就在裴行儉的對面坐了下來。“在下冒昧來訪,打擾了裴侍郎的清靜,還請裴侍郎莫見怪。”
“李公子客氣,某隻不過喜歡清靜,因此吩咐下去,不接待來訪者,冷待了李公子,還請見諒!”裴行儉說話間,閃著精光的眼睛一直盯著李晨看。
李晨並沒被裴行儉審視的目光壓迫,很坦然地坐著,從容地回裴行儉的話:“裴侍郎,在下在肅州時候,與王刺史結識,一見如故。王刺史囑我到長安的時候,一定要來拜訪一下你。今日也不知道裴侍郎是否有空,冒昧來訪了。”
“某也接到仲翔的信,他在信中稱讚了你一番,希望我能向朝廷舉薦你!”裴行儉從案前拿出一封信,放到身前,笑著對李晨說道:“仲翔識人自有其人一套,他認為出色的人,定是很不錯。呵呵,某在朝中也聽說了你的事,你憑一已之力,解救了突騎施使團,還在肅州的競武大賽上,表現非常優秀。難怪仲翔會如此大力舉薦,不只寫信給我,還親自向朝廷寫舉薦信。只是某想不明白,你為何不入肅州軍中,或者跟隨仲翔去安西?”
“仲翔”是王方翼的字,在裴行儉面前,王方翼是晚輩了,與李晨說起來的時候,就以字相稱。
“在下到長安還有一些事要辦,恩師去逝前,也一再叮囑讓我來長安,所以就謝絕了王刺史的好意,直接來長安了!”李晨說著,話題一轉,說起了去鄯州的事,“在下來長安的路上,還折道去了鄯州。”
“哦?!”裴行儉眉頭挑了挑,眼神變得更加銳利,“說說你到鄯州的事。”
“我與兩位同伴,在快到鄯州的時候,遭遇到了一隊吐蕃偵騎,發生了衝突,我們運氣不錯,殺死了十四名吐蕃人,將一名吐蕃百戶擒獲。那名吐蕃百戶是祿東贊之子悉多於的親信,據其招供,吐蕃正在準備年後的戰事,也就是說,年後,吐蕃人將會舉大軍與我青海鎮軍作戰。”
這事,李晨覺得裴行儉應該知道,畢竟這件事已經稟報給劉仁軌,劉仁軌沒有理由不將這樣的大事上報朝廷。
但裴行儉的反應卻讓他很意外,卻見裴行儉皺著眉頭問道:“此事當真?為何時沒見鄯州的呈報?”
裴行儉的話讓李晨大吃一驚,“裴侍郎,此事工部劉尚書知曉,已經上報劉相公,劉相公沒將此事上奏朝廷嗎?”
裴行儉並沒回答,只是皺著眉頭著李晨,稍一會才道:“李公子,你與我說說這次你到鄯州的所有事吧!”
李晨答應了聲後,也將他這次到鄯州的經過,詳細地講了一遍,求見劉仁軌遭冷落的事也說了出來。說完了,再問道:“裴侍郎,劉相公是不是真的要求朝廷改派李中書令去青海領軍?”
裴行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點頭,“是的,劉相公以身體有恙為由,推舉李相公去鄯州領軍。”
看裴行儉一副凝重的樣子,李晨心裡打了個突突,想了一下,壓低聲音問道:“裴侍郎,外面都在傳,劉相公和李中書令有隙,劉相公上稟之事,比被李中書令扣壓,或者故意刁難,是否有此事?如今劉相公這樣做,是不是報復,公報私仇?”
李晨說的這麼直接,嚇了裴行儉一大跳,他瞪著李晨看了一會後,才緩聲說道:“李公子,此事非同小可,你千萬不可胡言。”
“是,多謝裴侍郎提醒!”李晨趕緊道謝。
他發現,說了剛才這麼一大通話後,他和裴行儉之間的關係,一下子拉近了。
人與人相處有時候就這麼奇怪,一些人初次見面馬上就會熟稔,而一些人交往了很多次,卻還似陌生人一樣,甚至對方長什麼樣子都記不清楚。正所謂“白頭如新,傾蓋如故”。與王方翼、劉審禮、黑齒常之及面前的裴行儉交往時候,李晨都有一見如故的感覺。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些人是他喜歡交往的人,還是有會說中的“主角光環”,這些歷史人物對他這個穿越人另眼相看。
裴行儉並沒馬上說什麼,而是陷入沉思中。
他在去年的時候,曾到青海領軍,那時候大戰一觸即發一般,但後來戰爭卻神奇般地沒有了,雙方軍隊各自後撤。現在的裴行儉知道,那是因為吐蕃贊普死了的緣故。
現在吐蕃人又有動作,那說明吐蕃國內局勢已經穩定下來,吐蕃人圖謀再攻青海。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