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都來送行。你出面條,他出白菜葉子,東一個西一個居然湊了個團圓飯,酒鬼也來了,帶了兩瓶燒酒。大家熱熱鬧鬧大喝一頓,我和李偉心裡熱乎乎的,真是仗義每多屠狗輩,越是生活在最底層,越是落難,越是能見真情。
我們第二天離開火車站,跟著槓頭到了工地。
說是一座山,其實也不高,比老家那蒼茫大山差遠了,頂多算是個土包子。我們負責修建東面的一條路段,全長也就幾里地,除了我和李偉,還有兩個人,加上槓頭,一共五個。
這麼點活,五個人我都嫌多,我和李偉就能包圓了。但我們剛去,不想惹出什麼麻煩,給活就幹,給飯就吃,按照計劃每天有條不紊的工作。
幹了幾天,我發現了貓膩,這個活的奧秘不在於幹好幹快,而在於悠著幹,幹少了沒事,幹多了槓頭還埋怨我們。
我和李偉都是棒槌,吃飯的時候偷著問工友是怎麼回事。有個老工友叫老唐,他剔著牙教訓我們:“你們看不明白嗎?修建公園都是上面拿錢,下面承包商的任務不是怎麼把它修好,而是怎麼從上面的兜裡掏錢。這叫市場經濟,商業利潤最大化,兩個毛頭小子好好學吧,裡面學問大了。”
我和李偉面面相覷,沒想到裡面這麼多花活。
我們都是小人物,在最底層,讓咋幹就咋幹吧。
那兩個老工友,都是上了歲數的老滑頭,原來是槓頭的叔叔輩。在村裡沒事幹,出來進城打零工,指著槓頭賞飯。
兩個老滑頭只幹一上午的活,過了中午吃完飯就回到房裡呼呼大睡,晚上到附近的居民小區轉悠,跳跳廣場舞看看打麻將,有時候還在小區廣場唱兩首卡拉OK,生活的相當有滋味。
工作主要就是靠我和李偉,我們也沒什麼怨言,甚至覺得這活太好乾了。我們初來乍到,雖然看不慣老人,但也不想打破這裡的規矩。反正也沒多少活,幹完拿錢走人。槓頭說了,看我們兩個有把子力氣,他要給我們介紹新活。
這天下午,雖然入冬,可陽光很足,我被曬得沒什麼精神,坐在避風的地方抽菸。正抽著,李偉慌慌張張從樹林裡出來,跑到我的面前,不停咽口水,說不出話。
我吐出菸圈:“怎麼了?見鬼了?”
“媽的,就是見鬼了。”李偉說著,鬼鬼祟祟左右看看,此時樹林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四周靜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