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睛。”巴哈杜爾輕聲說。
我按照他的吩咐,緩緩閉上眼睛。這時,我聽到巴哈杜爾說:“能不能把房間裡所有的燈都滅掉。進入密境,需要絕對的黑暗。”
我閉著眼睛,眼皮還是能感知到外面幽幽的光度,突然間,光度全部消失,周圍一片黑暗。
他們把所有的光亮都熄滅了。
巴哈杜爾的聲音像是天外之音,冥冥中傳來:“羅稻,放鬆,腦海中浮現出三元法門‘6’的符號。”
我漸漸進入定境,法身欲出非出,腦海裡空空蕩蕩,只觀照出一個巨大的三元法門符號。
巴哈杜爾再說什麼,已經聽不清了,他的聲音縹縹緲緲,似在非在。我的法身竟然在觀照之境中打了哈欠,它來到“6”字元的旁邊,像是睡佛一般側躺在地上,單臂撐住太陽穴。
我從來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我肉身清醒,而法身在睡覺。勉強打個比方,晚上你在睡覺,你的意識開始做夢,活躍在夢境裡。現在的情形正好相反,意識在睡覺,而你的肉身卻清醒活躍,簡直詭異的一逼。
我努力觀照那個巨大的“6”字元,竟然慢慢和法身融成一個意識,我居然進入了法身的夢境裡。
不知多久,我猛地睜開眼睛,長長喘了口氣,從地上坐起來,日他哥的,怎麼睡著了。我抹了把臉,閉目養養神,這時有人說話:“該你了,又犯傻,趕緊打牌。”
我揉了揉眼,看到自己坐在一個日式的榻榻米房間裡。房間不大,大概三十來平,地上刨了個灶坑,裡面堆著正在燃燒的炭塊,上面坐著一個不鏽鋼的小盆,裡面裝滿熱水,正溫著酒壺。房間四面拉著紙糊的木門,溫暖如春,我看到自己正盤膝坐在地上,和另外三個人圍著一張小桌子打麻將。
這三個人,兩個少婦,一個黑臉漢子。剛才說話的就是這個黑臉男人。狀圍吐圾。
兩個少婦長得楚楚動人,穿著家居睡衣,露著白皙的酥肩,盤著長長的黑髮,真是明豔動人。相比之下,黑臉男人就顯得有些讓人討厭,一看就是酒色之徒,不停抿著厚嘴唇子,鬍子拉碴,給人感覺又邋遢又臭。
我看了看手裡的一副牌。這套麻將也詭異,非常老式,居然是用木頭一個個刻出來的,拿在手裡輕重相宜,精妙絕倫,完全就是可以收藏的工藝品。
現在的場景既熟悉又陌生,說熟悉是因為我覺得自己在這裡並不違和,甚至我還能記起來自己為什麼能在這個場景裡,眼前的三個人都是我的鄰居,我的孩子現在寄居在這個男人家裡,就為了我們大人騰出空間能好好的玩一玩;說陌生,是因為我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覺得這個場景來的太突然,就像有人強行把這段經歷剪輯到我的人生裡,有些生硬。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可能我真的是犯傻了,好好享受當下的日子,別胡思亂想的。
孩兒他媽在幾年前已經死了,我拉扯孩子這麼大,現在也該有點自己的生活了。我瞅了瞅左右兩邊的兩個少婦,她們真漂亮,我得算計一下怎麼能和她們中的一個今晚同床共枕。
我隨手打了一張牌,那男人大笑:“傻子果然是傻子,我胡了。”他一推牌:“給錢給錢。”
我對這個男人說不出的厭惡,打心底的討厭,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種感覺,極其強烈的討厭一個人,就像討厭蒼蠅一樣,還不好意思說出來,憋屈著自己和這樣的人一起玩。
這個男人一笑,露出嘴裡僅剩的幾顆大黃牙。他把錢收好,放在面前的小匣子裡,然後大搖大擺來到灶坑前,用毛巾裹住裡面的酒壺,拿出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口:“真香,這風寒地凍的大冬天,就應該躲在房間裡喝著熱乎酒,給一個神仙都不換呦……”最後一句,他還拉起了高音唱起來。
他一屁股坐在一個少婦的跟前,一把摟在懷裡,撅著臭嘴親人家臉蛋。少婦竟然嘻嘻哈哈笑著掙扎,兩人像是調情。我坐在那裡實在看不下去,可又不得不看,我是個老好人,哪怕自己受委屈也不能讓別人不高興。
我勉強笑笑:“玩牌玩牌。”
那男人放下酒壺道:“你們聽沒聽過冷娘娘的傳說。”
“什麼冷娘娘?”有個少婦問。
“咱們這一片山鎮,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是這樣的天寒地凍之夜,後山的一棵樹上吊死了一個女人。”那男人說了起來。
也怪了,隨著他開始講故事,屋子裡的光線開始晦暗,像是突然飄來烏雲,透出一股無法言說的恐怖。眼前三個人的影子拖曳得很長,落在榻榻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