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如同黑暗中的剪影。
我坐在靠牆的位置,是桌子的最裡面,聽得有些害怕,問道:“然後呢?”
“這個女人說不清是凍死的還是吊死的,總而言之死狀很恐怖,死了之後她的魂魄還留在山鎮裡,變成了冷娘娘。”男人說:“一到冬天,她就出現,在深夜的大山裡遊蕩,專門抓獲落單的行人。”
說著他突然停下來,眼睛睜大,用手一指我的身後:“冷娘娘來了!”
我正聽得入神,冷不丁被他這一嗓子,嚇得差點沒尿了。腿一抽抽,把桌子碰歪,麻將牌全散了。兩個少婦也嚇得大叫。
我後背被冷汗浸透了,難道冷娘娘就在身後?
第十七章如夢如幻
我猛地回頭一看,後面是空空的牆面,什麼也沒有,那男人哈哈大笑。笑得坐在地上捂著肚子,滿口大黃牙呲了出來,笑得眼淚出來了:“真是鎮上有名的傻子,你就是個大傻子,這麼簡單的謊話都能相信。”
那兩個娘們也在嗤嗤笑,她們看我的眼神裡充滿了嘲弄。我憋了一肚子氣,忽然看到這三個在黑暗中的人,眼睛居然發亮,像狼一樣,臉色也有些青森。我嚇了一大跳,此時的氣氛有些詭異,這三個人居然像黑暗中的招貼畫。我覺得自己與這裡的氣氛格格不入。
我忍住氣說:“你們該回去了。”
那男人環視屋子,喃喃地說:“怎麼這麼暗。”他來到油燈前,取下外面的燈罩,用鋼釺挑了一下,火苗漸漸大了,屋裡又亮堂起來。
他打了個哈欠:“著什麼急,你孩子還在我家呢,我也沒地方去,來。來,繼續玩。”
我的孩子在他家,我不好意思攆他走,只好憋著氣玩。手也是臭,越打越輸,而這個男人則手風極順。面前的贏錢越來越多,打著打著,那兩個女人似乎淹沒在黑暗裡,眼前只有我和這個男人。
我感到有點詭異,揉揉眼,看到兩個女人都在。我暗暗舒口氣,今晚也不知怎麼了,哪都奇怪,渾身不得勁,總覺得哪裡有問題,可又說不上來。
也不知打到了幾點。我眼皮越來越沉,揉著眼。房間愈發昏暗,氣氛很沉悶,誰也沒有說話。這時突然拉門開了,“嘭嘭”跑進個背書包的孩子,一頭拱在我的懷裡:“爸爸,我餓。”
此時我困的不行,在欲睡欲醒之間,迷迷糊糊看著這個孩子,感覺無比陌生。我細看他的臉,小孩看上去十歲出頭的模樣,臉色蒼白,特別瘦,乾巴巴的像是營養不良。他的一雙眼睛特別怪,像是貓眼,細細窄窄一條,吊著眼白,透著股說不出來的邪勁。我被他這麼一瞪,嚇得全身冷不丁出了一身冷汗,嘴唇顫了顫:“你……”
“你爸就是個傻子。”那男人哈哈大笑:“想吃什麼,叔叔給買。”
小孩拱到男人的懷裡,喊著說:“我要吃便當。”
男人愣了一下:“外面下著大雪,天寒地凍的上哪買便當。”
“我就要吃。”小孩躺在榻榻米上打滾,晦暗的房間裡,他像是一隻跳脫的猴子。
男人從錢裡裡摸出一塊,扔給我:“去,給你兒子買便當。”
我看著小孩,想說根本不認識他,可此時氣氛有股難以言說的古怪。我這人性情又懦弱,嘆口氣,站起來,到衣架上取下來一件厚厚的棉襖披上。
小孩在男人的懷裡,不停叫著叔叔,男人抱著孩子,大手伸進孩子的衣襟裡上上下下的摸,一邊摸一邊笑。他回頭看我,眼珠子一瞪:“臭傻子,瞎看什麼,找揍嗎?還不趕緊給孩子買便當。”
我披著棉襖穿好鞋出了門,來到門口的玄關,頓時感覺到溫度陡然下降。裡面溫暖如春,這裡冷得讓人打顫,我緩緩推開木門,一股寒風吹進來,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回身把木門關好,此時已經入夜,天空如同深黑色的罩子,籠蓋四野。夜空下一片白茫茫。天上飄著紛紛揚揚的大雪,偶爾吹過一陣北風,雪花在夜空中紛飛。遠處是靜謐起伏的山脈,我看清自己所在的位置,這裡是大山邊緣的一處山鎮,依山而建,房屋都是很老式的木板房,星星點點散落在山腳,尖端屋頂壓滿了雪,給人一種冷寂的感覺。
我踏著雪,發出“吱吱”的響聲,看著夜空雪景,我感嘆一聲,太美了,人的整個心靈都在淨化。我不由自主想起《雪國》裡那一句極為傳神的開場句:穿過縣界長長的隧道,便是雪國。
我想起便當在哪裡賣了,我可真是傻子,這樣的事還要想半天。山鎮裡是沒有賣的,想買的話必須穿過山林,到鎮外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