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說出了“萬萬使不”四個字時,這名都伯在王九玲那冰寒的雙眼中看到了其內包含的無限殺機。一瞬間這名都伯就明白了過來,王九玲擅開城門並非是因為他與焦明的友誼,而是因為二人之有所圖。
焦慮的眼神霎時間灰暗了下來,繼而流露出乞求的可憐目光。
“若是那個‘得’之被你說出口,相信現在你已經是個死人了。”輕輕的拍了拍那名都伯的面頰,王九玲嘴角邊掛起了一絲充滿了冷酷的微笑。
威縣只有三千不到的守軍,身為後部軍司馬,王九玲手下足足有八百餘人馬,可信的有三四百人。今夜值守,登上北門的人都是他手下信得過的兵。
宋軍悄無聲息的進城了。
“屬下唯大人之命是從。”都伯的額頭依舊有冷汗不住的流下來。直到聽到了王九玲隱隱的一句“嗯”聲,繃緊的身子這才放鬆了下來。
他的身後左右,都圍滿了王九玲的心腹。都伯有足夠的理由相信,自己只要稍有半點異動,必然會遭斬殺當場。想到剛剛躲過的那一劫,他身子就虛力的發軟,實在是太危險了。稍微沒有點眼色,竟然就要遭了滅頂之災!
“只是——他們能夠成事麼?要是不能,自己不還是要一死?”
都伯回頭看向自己的部署,兩名隊率已經接掌了兵權,領著士兵往下去了。心中不由得悲哀的一嘆,自己這個都伯做的還真是到家。
沒有了性命之憂,這個都伯的腦瓜子立刻就靈活了許多。望著徐徐從城門處開進的一千多人,以及完全掌控了被城門的王九玲,撐死也就是兩千人。有心算無心,拿下威縣似乎可能性很大。可是東城郡諸縣都有兵駐守,少則一兩千,多則兩三千,更不用說藍梅山、漁鼓道、射虎谷等地的兵將了。各縣雖然人馬不多,然相比起一戰後的焦明、王九玲部來應該也少不到哪裡去。這怎麼看都是不成事的,焦明和王九玲簡直是在找死!
切齒聲還沒有傳出,都伯突然傻了眼的望向城外,只見遠處無數道黑影如潮水一般向著城門湧來。“這少說了也兩三萬吧!”都伯震驚之色無須言表,傻傻的張個嘴巴,和都和不攏了。
“咦——”正在家中用飯的威縣縣尉尚平南,突然間像是聽到了什麼聲音,眉頭猛的皺了起來。“廝殺聲,是廝殺聲——”大驚下放下手中竹筷,尚平南再度側耳細聽,隱隱的可不就有一股喊殺聲從北傳來。心中大為驚駭的同時,人立刻站起了身來,身為威縣縣尉,這個關頭由不得他向後退縮。
“夫君,怎麼了?”看著面色突然間嚴峻起來的丈夫,尚氏心中猛地一揪。尚平南看著溫柔的妻子還有年紀尚小的兒子,心中惶然一黯,但臉上卻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無事,只是有件東西拉在了縣衙,為夫就去取來。夫人與文兒……接著用飯就是。”
尚平南臨走前又給了尚氏一個安心的笑,可此時的尚氏已經似木頭人一樣動也不動,兩眼直直的看著尚平南,滴滴晶瑩的淚珠不住的從眼眶溢位。那南面的廝殺聲越來越響,就這兩句話的時間,連她這個弱女子都已經聽在耳中了。
尚平南心中甚有不好的預感,似乎感覺著前路的黑暗,可即使是萬分不捨,身上的職責依舊讓他在全身披掛後,手提丈二長槍義無反顧的衝出了家門。“跟我來——”翻身上馬,對著身後早已經集結完畢的十名親隨舉槍一揮,便向著城中校尉處奔殺去。
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威縣想要巍然不動,都需要城內最高軍事首領領兵校尉來定江山。因為威縣不比興和,興和的守軍盡是郡國兵,威縣的守軍都是外來的太子軍,尚平南身為縣尉手下攏共就三四百人馬。
廝殺聲愈演愈烈,從城北很快就蔓延到了城東和城西,祝彪還恐怕大軍進了城後軍紀不好、不好約束,在入威縣之前就下嚴令給了軍兵,但凡敢有燒殺yin掠者,殺無赦!
等到城內的守軍發現不對時,宋軍已經要從城牆上包抄到東西兩面城門了。威縣大勢已定。現在雖然守軍兵馬還在那零碎的抵抗,可已經不能阻止半分宋軍前進的腳步了。
等到尚平南匆忙趕到城中校尉所住的那處宅院時,城南的兵營都已經有宋軍的影子出沒了,廝殺聲已然蔓延到了全城。
實在是因為威縣三里城郭太小了。
在四面包抄的同時,宋軍主力兵鋒滾滾如若泰山一座,一路碾壓似的朝著縣衙殺去。
面對著區區數百名太子軍守衛的縣衙,一馬當先衝進城來的吳伯牛這才感覺到了一點抵抗力。
“殺,給我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