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梓柔點了點頭。
四處扎人的刺蝟變成了溫順的小白兔,安靜地享受著童年的滋味,沒有比這更好的時機了,雲霜眼珠子微微一轉,趁熱打鐵地勸道:“二小姐,您就別同娘娘置氣了,回頭再讓陛下知道,受委屈的可是您自己。”
這話倒有些新鮮。
嶽梓柔聽得出她並不像其他宮女那樣一昧地站在嶽凌兮那邊,而是有種替她著想的感覺,頓時覺得舒服了一點,遂與她說起了心裡話:“我也不願意想這些糟心事,可是宮裡太無聊了,根本沒有能分散注意力的東西。”
“您可以幫忙查一查岳家的案子呀。”話一說完,雲霜立刻掩住了嘴唇,面帶惶恐,“奴婢多嘴了,二小姐恕罪。”
嶽梓柔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道:“繼續說。”
“奴婢的意思是……娘娘現在懷了孕,心思都放在小殿下身上了,對這些事可能力不從心,所以案情一直停滯不前,若是二小姐能夠幫忙,想必……想必……”
雲霜說得猶猶豫豫,嶽梓柔卻是聽明白了,心中又多了幾絲不忿。
現在姐姐的心裡怕是隻有她的夫君和孩子了,哪裡還顧得上爹爹和孃親的清白?哪裡還顧得上枉死的岳氏庶族?也難怪,夜家這頂高帽戴得好好的,她又怎會願意脫下?從不讓自己出宮去玩,恐怕也是不想她罪眷的身份被曝光吧。
“我知道了,我自會上心。”
話一出口,雲霜面上不見絲毫異色,還盈盈拜倒在地恭維道:“二小姐如此深明大義,娘娘一定會感到欣慰的。”
嶽梓柔哼了一聲沒說話。
過後,雲霜端著托盤離開了偏殿,先去小廚房走了一趟,把一盤子殘羹冷炙都清理乾淨了,然後洗了手才離開。待她行至圍牆的陰影下,趁著四下無人迅速扯下了□□,往兜裡一塞,旋即快步走出了宜蘭殿。
夜色依舊深濃。
凌晨之際,一道俊影再次潛入了殿內,並且輕車熟路地摸到了床前,還沒做出任何舉動就看見本該入睡的乖寶寶正靠在床頭凝視著他,他頓時一陣啞然。
她是在等他?
楚襄撐膝坐下,習慣性地將嶽凌兮的手握在掌心揉捏著,目光如炬,在一片黑暗之中緊緊纏住她的視線。
“這幾天怎麼樣?他有沒有鬧你?”
自從他們那晚感受到胎動之後這個小傢伙就像是被上了勁,時不時動一下,讓人無法忽略他的存在,儘管陸明蕊一再向楚襄保證無事,可他還是不太放心,想起今天下午呈上來的那本遣詞用句極度模糊的醫案他就有種想拍桌子的衝動,忍了半天,終是忍不住再次夜探宜蘭殿。
說他形如做賊也忍了,媳婦兒子的安危馬虎不得。
“沒有,他很乖。”嶽凌兮細聲道。
“那就好。”一雙健臂環了上來,為她解開外衫,然後扶著她慢慢地躺下,“時辰不早了,快些休息吧,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嶽凌兮枕著軟滑的蠶絲枕,眨也不眨地看著楚襄為自己脫衣蓋被,忽然輕輕問道:“夫君深夜來此,就是為了督促我睡覺?”
“……就是為了督促你睡覺。”
話雖如此,楚襄的手卻出賣了他,一時摸摸她的小臉,一時摸摸她的肚皮,眷戀關心之情溢於言表,若是有燈在旁,他的神色定也如出一轍。
“那我睡了。”
嶽凌兮對他的騷擾也不覺得煩,偏過頭就要睡去,過了幾秒又忽然睜開眼睛問道:“皇兒的搖床你讓內廷司的人做了嗎?”
“嗯,怎麼想起問這個了?”
楚襄的手在她腹部停下,怎麼摸都感覺長得太快了,比普通五個月的大不少,他雖然沒做過父親,但也並非完全不懂,像夜思甜這樣跟她身材差不多的,懷孕的時候肚子就比她小多了,厚重的冬裝一遮基本看不出來。
正是疑慮之際,嶽凌兮輕飄如霧的嗓音又鑽進了耳朵裡:“讓他們做一對搖床吧,一個怕是不夠。”
不夠?
楚襄怔了怔,腦子還沒轉過彎來,卻感覺到一隻細滑的柔荑覆上了手背,帶著他來回摩挲,感受屬於他們卻並非獨一無二的血脈。
“夫君,這裡面……有兩個小寶寶。”
短短几個字猶如驚雷炸響耳畔,震得楚襄半天回不過神來。
她懷的是雙胎?
一陣突如其來的狂喜席捲了楚襄,短暫的停頓之後,他驟然伸出雙臂將嶽凌兮擁入了懷中,掌心貼在她溫熱的脊背上,竟有些微微發抖。